两天后,沈清欢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在自己的仙瑶殿见到了那个两次刺杀自己却未果的萧丞相。
窗外燕语莺啼,沈清欢端坐在清红漆金椅上,青黛站在沈清欢身侧,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侍女样貌。
天食节时,在朝堂之上匆匆一瞥还没来得及看清谁是丞相,现在这位传说中的掌权者正若无其事地坐在自己的大殿里,喝着茶,神情一副坦荡。
沈清欢心里的小人早已拿着大刀追着萧岩砍了几条街,微垂头,克制住自己愤恨的情绪,再抬头时沈清欢已换上了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下首的中年男子,面颊清瘦蜡黄,褶皱丛生,一副纵欲过度的脸。
此刻,他正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老臣今日前来主要是来看看神女有何需要的,毕竟初入尚燕国,万事不便,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老夫定当竭尽全力。”
沈清欢看着双目形如三角石,表情真切的萧岩,暗叹皇宫中的人都是如此,为了达到自己的野心如此装b,也不知今日这丞相一改对自己杀之而后快的态度,亲自登门拜访,对自己一脸讨好又有什么阴暗的目的。
沈清欢扯起一丝淡漠的笑容,“多谢丞相,政业繁忙还有心来探望本神女。”
萧岩微俯首,言语正气,“神女这是哪里的话,您是尚燕国好不容易才寻回的神女,老臣定当肝胆相照。”
沈清欢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不显,“那就谢谢您咧!”
已日上三竿,沉默半响,萧丞相却并没有走的意思,缓缓喝了一口茶,状似无意到,
“听闻前几日,神女外出游历,回来时,身边却没有侍从作陪,老臣不才,手下却有几个身手不错的,以后若神女外出必定能保神女护周全。”
沈清欢心中惊叹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费了好大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一巴掌拍过去的冲动,端起矮几上的上好龙井抿了一口缓了缓自己躁动的心,沈清欢低头不语。
这丞相,既然知道自己出宫,那定然也知道自己是和大名鼎鼎的鬼医一起出去的,知道自己身边有高人,跟踪自己不易,还不如以保护之名,光明正大地放双眼睛在自己身边。
但这也表明他似乎已不打算杀自己了,神女的地位不低,正大光明地留他府上的侍卫在仙瑶殿,自己日后若有不测,他也无法全身而退。
虽然不知丞相为什么突然改变杀自己的初衷,但不知敌人的牌,便先接下敌人的牌也不失为良策,将计就计再规划反击总比暗箭好防备。
沈清欢心中已有决定,但还是偷偷看了一眼一旁青黛,见她微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
再抬眼,沈清欢已换上一张灿烂的笑脸,
“那就多谢丞相费心了,我不喜太多侍女伺候,但仙瑶殿的确缺个侍卫,那就借一个来用用吧。”
丞相听闻,满面笑意,眼里精光微现,“老臣定当为神女筛选身手最好的侍卫前来侍奉!”
沈清欢点头,微颔首表示感谢,萧丞相见目的已经达到,寒暄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见丞相终于离开,沈清欢吐出一口浊气,起身扭了扭僵直的腰背,低呼一声,
“演戏太累了!”转头看了一眼已经重新换上冰山脸的青黛,沈清欢伸手状似沉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言语透着好奇和期待,
“这丞相最后的下场怕是不好吧。”
青黛微楞,看着沈清欢明亮的眼睛,思索片刻便点了点头。
自己从碧落阁一路来到尚燕,这才一月有余,和这位这丞相明里暗里过招就三次了,想虐他的心是怎么也克制不住了。
但在这庙堂之上,身居高位的萧岩,定是南无月棋局里的一枚棋子,只是不知是身先士卒的兵,还是留在最后的将。
只怕自己轻举妄动破坏了南无月的计划,惹了碧落阁阁主怕是自己得不偿失,但实在不想再等到剧终了,沈清欢最终还是忍不住让青黛剧透了一番,反正南无月交代过可以随意打听。
看到青黛的回答,沈清欢安心地吐了一口气,这种烧脑的事,有人代劳当然更好,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语气变得安心,
“以后就要劳烦青黛帮我盯着这双眼睛,让他只看到该看到的。”狡邪地挑一挑眉,沈清欢抬手揉了揉僵硬的脸,神清气爽地走出大殿。
去花园做了一套广播体操的功夫,沈清欢刚回寝殿,青黛便告诉她,丞相府的侍卫来了。微皱了皱眉,暗叹丞相办事效率着实高。
沈清欢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收拾妥当,闲步踏入正殿,只见下首站立着一个男子,样貌普通,身着灰白长衫,但身长挺拔,如孤松独立,一看就是习武之人。
男子看见沈清欢,便同时低头行礼,“属下淡竹,叩见神女。”
沈清欢端坐在南宫帽椅上,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你就由青黛安排吧。”
“是”
男子听完便抱手恭敬地退下,跟着青黛出了大殿。
—
午膳后,太后司马婺华正在侍女的轻扶下闲步在御花园内,深红色丝缎裙上面绣着繁密的花纹,衣襟上皆镶着珍珠,髻上一支金丝钗子闪耀夺目,珠围翠绕,华贵富丽,总管刘坤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到底是谁纵火烧了哀家的藏书阁?”太后侧眼看着身旁的绽放的芙蓉花,语气平静,看似毫不在意。
“暗察司已经把所有藏书阁的当值者都抓去审问了,只说是失误打翻烛台所致。”
太后听闻,拂开搀扶着自己的绿衣侍女,轻哼一声,“小小的烛台能烧藏书阁,还能烧了哀家的密阁?”轻瞥一眼,侍女连忙躬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