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
“妈妈……妈妈醒了,医生,医生……我妈妈醒过来了!”透过icu病房的玻璃窗,守了一天一夜的杜蕾蕊看到妈妈韩梅挣扎着睁开了沉重的眼睑,她兴奋得又哭又笑,大声喊着跑向值班室。
“老婆,你慢点!”段寒令在她身后担心地提醒道,赶紧追上她揽上她的双肩迫使她放慢了脚步,可得悠着点,肚里两个月大的宝宝还经不起折腾呢。
“蕊儿……”杜方石的声音也同时响起,见段寒令陪在一旁,想说的话也就咽了下去,反正也只是想叫她不要急躁、不要跑的话。
“病人的病情恶化得很厉害,可能……”给韩梅做过检查后,医生从icu病房内走了出来,无情地对着众人说了上半句,哀叹一声,嗫嚅着没有说下去。
似乎已猜到了医生支吾着没有说完的话,杜蕾蕊的眼泪“吧嗒吧嗒”掉落在衣襟上,难过得向后退了一小步。
段寒令条件反射性般扶在她腰际的手迅速使了把力,才不至于让她站不稳以至于跌倒在地板上。
“医生,到底可能会怎样?”杜方石情不自禁捉住医生的双臂,心急火燎地问道。
“对啊,到底会怎样嘛?”杜蕾焱也随声附和了一句。
“可能……随时都有终止生命的危险!”医生冷冰无情的宣判将每个人的心都打入了地狱,沉重哀痛。
杜蕾蕊伤心得几乎直不起双腿,整个人完全偎在了段寒令的怀里,无声地流着泪。
“刚才我已经给她做过检查,身体的各项数据指标都在下降,肝功能和肾功能衰竭得犹其厉害。说得难听一点,就是在等死!”
多么残酷的事实,甲醇事件发生之前,妈妈韩梅还跟正常人一样,谈笑自如、思维正常,仅仅相隔几十小时,老天就给他们开了一个五雷轰顶的玩笑,能不痛心吗?
“她已经能够自主呼吸,基本上用药只是控制着她的机体功能衰竭速度减慢,接下来的时间,你们就尽量完成她未了的心愿,让她开心过完最后的日子吧。”
都说医生是最残忍最麻木不仁的职业,每天都会面无表情地向病人家属无情宣布残酷的事实,看着别人痛哭流涕,他们却已司空见惯。
“等一会儿,我会让护士们把病人转出icu病房,家属先来个人跟我办一下手续和缴费。”面对着眼前的一切,医生很平静,头脑也很清醒,不提不在众人伤心的时候提出另一个现实的问题。
段寒令把杜蕾蕊安顿好,让她坐在休息凳上,吩咐杜蕾焱看好她,便尾随医生走了,只是走得很不放心,一步三回头地望着埋头哭泣的杜蕾蕊。
走廊里,杜蕾蕊压抑不住内心的哀伤,嘤嘤啜泣的声音传来,站在不远拐角处的杜蕾淼,背靠在墙壁上,早已泪流满面。
医生的话,她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字字如刀割般绞着她的心,痛苦和懊悔让她身心倍受煎熬。
韩梅被医护人员转去了套间病房,一脸沉痛的众人沉默不语地跟随在后,杜蕾淼也远远跟着。
“蕊儿……焱儿……淼……怎么不见淼儿呢?”韩梅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亲人,有气无力地细数起儿女的名字,才发觉小女儿杜蕾淼不见踪影。
杜蕾蕊怕妈妈着急,连忙解释道,“小淼……她只是外出买东西去了,很快便会过来。”
韩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答了声,“那就好。”
“方石……”韩梅的视线望向了一旁把眉头皱成了“川”字的杜方石,无力却意味深长地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