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柔公安分局听取了他们的报告。因为要说是发现了失踪者的随身物品,警方也许不会当成大事吧,所以他们说是发现了一件与全国通缉的罪犯有关的物证(师伟死后通缉令已经解除了),于是警方果然引起了重视,并决定进行搜查。
如果要以发现皮包的地点为中心进行搜查,那就不需要很多的人手了。
最终怀柔警方派出20名警官,满族自治乡的派出所派一名警官,再动员30多名当地的村民共同组成了搜查队。
由于调配人员花了不少时间,于是决定行动从明天早上开始。
而且由于不是寻找活人,所以就没有必要立即进行。
经当地警方的介绍,安龙彦三人住进了怀柔的一家饭店。他们在休息之前又在大厅里碰了一下头。
“都累了吧。明天可非常重要,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休息。”
安龙彦特别叮嘱着高倩。
“科长,公司方面的工作不要紧吗?”
高倩担心由于明天才进行搜查安龙彦会不去公司上班便问道。
“这就是我的工作,因为孙洁是我的直接下级嘛。工作上的事情不必担心,我也想亲自找到他。不过肖先生怎么样?没有关系吧?”
安龙彦说着把目光转向了肖笑。他的意思是希望肖笑别呆在这里了。
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让第三者加入进来,高倩也明确反对肖笑同行。
但肖笑还是硬在东直门车站“堵”着了高倩一块儿来了。由于高倩没有看到郭莓颖和他在一块儿,所以也不得不同意了。没有郭莓颖,高倩不好坚决拒绝肖笑一同前往,反正多一个男人会增加自己的信心的。
“我没有关系,反正我也是个失业者嘛!”
肖笑爽快地说道。他对高倩对自己的态度的突然变化十分敏感。并且认为是从自己和郭莓颖一块儿回国后发生的。他还注意到,高倩开始对安龙彦有所接近。
这是肖笑从高倩发生贫血或低血压时候倒在安龙彦的手臂里的情形中悟出来的。
“在那种情况下她应当靠在我身上才对。可安龙彦那家伙当时正好在她身边……不过,安龙彦对高倩是不是也有那种意思?”
由于一开始是安龙彦得到了关于孙洁遗物的线索的,并且是他提议去现场查看的,所以这件事情的主动权从一开始就掌握在了他的手里。今天高倩突然发生了晕厥,他又“乘机”搂住了高倩,可以说安龙彦已经牢牢地把握住了对高倩的“主动权”。
肖笑则对高倩没有任何优势的“权利”,他却对安龙彦这种“夺爱之恨”十分反感。如果这成为事实了的话,肖笑下决心再重新夺回高倩来。
无论如何,此时的高倩的心中正在发生着变化。除非弄明白这个原因,否则自己决不罢休。肖笑暗暗下定了决心。
夜里9点钟,他们三个人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由于真正的“旅游旺季”尚未到来,所以这个时候的饭店里是非常清闲的。而且今天这家饭店的住客似乎只有他们三个人。
安龙彦的房间位于高倩和肖笑两个人的房间中间。
高倩简单地洗了一下澡后就躺在了床上。但她一点也睡不着。身体固然有些疲倦,但此时心情正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所以妨碍了她的入睡。
再有一点,不知道儿子在他的姥姥家过得怎么样?平时他都是和自己在一起睡,身边突然没有了母亲,环境发生了变化,他能适应吗?
平时自己身边总有一个令自己感到可爱的空间,如同另一个自己一样,但一下子被除去了,于是就仿佛虚脱了一样无力支撑。想起来孙贤文自打出生后就一直没有和自己分开睡过呢。
明天也许就可以证实丈夫的死讯了。今天夜里一直要怀着对丈夫的追忆入睡——身边没有了孩子,高倩不得不把思绪转到了丈夫身上。
一般来说,夫妇俩人加一个孩子的家庭居多。仿佛是一个三角架一样缺一不可,孙洁和孙贤文从来就一直生活在自己的身边,构成了这个家庭的稳定形式。
而今天夜里,他们两个人都不在身边。自己只能孤独地自言自语。高倩仿佛看到孙洁站在孙贤文的身后对自己说着什么。
高倩就这样胡思乱想,在床上辗转不安,怎么也睡不着。她死了心,心想与其睡不着,干脆就别强迫自己了吧。
也许做点事情会累得睡着了。于是高倩打算起床去院子里散散步,再考虑些事情。夜空中看不见月亮,但却繁星点点,布满了夜空。
饭店是建在了城区北边的一处高地上,在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远处的山的全貌。饭店的前院种了不少低矮的灌木丛,修建了一条供游人散步的小路。这处的山峦被夜色笼罩,朦胧一片。
高倩站在了那条小路的尽头,这里修建了一座了望台。她呆呆地站在这里,看了一会儿饭店里的一片池水。
如果明天发现了孙洁的遗体怎么办?高倩望着池水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她希望自己抱着丈夫的遗体,这也是她执意要来的目的。但果然发现了丈夫的尸体时自己会把持得住吗?面对孙洁的尸体,是不是表现出他对于他的伤感和美好得回忆都将成为一个历史的结束?
希望早一天找到孙洁的心情,以及不能以一个活生生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结果,最终会抵消对丈夫的追忆吧。
在高倩盯着池水的过程中,她觉得池水渐渐的清晰起来。近而银色的池水又渐渐地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黑色漩涡,又仿佛是一个人的眼窝一样,让人感到深不可测。
高倩突然觉得那是丈夫的眼睛,并在向自己召唤。她不由自主地向前又走了三、四步。
“危险!”
当她即将要跨出了望台时,突然从背后传来了一个人的喊叫声。然后一双有力的手把她从边缘拉了回来:再有一步她就要越过了望台的栅栏了。
从了望台到下面的池水虽然有一道栅栏,但一般成年人还是可以轻易地越过去的。
“太危险了!”
当高倩从梦境中清醒过来时,才发现救了自己的人是安龙彦。
“我睡不着觉就出来走在,这才看到夫人站在了望台。我一直盯着你,发现你要越过栅栏了,这才上前拉住了你。”
安龙彦紧张地说道。
“对不起,这个池水太美了!”
高倩抱歉地说道。但她没有解释自己刚才的错觉。的确,要不是安龙彦早来一步,自己就和池水溶为一体了。
(万一真的那样了呢?)
想到这里,高倩感到背后一阵冷汗。
(那不可思议的吸引力是不是孙洁的呼唤?)
似乎在正是自己的想法似地,这时突然起了阵阵微风。水面上也骤然涌动起了小小的波涌。无声的波涌声也“灌进”了自己的耳朵里。连远处的灯火和池水的潮湿气味都仿佛传入了高倩的耳朵里一般。
她情不自禁地向后推了几步,口中低声喃喃道:“太可怕了!”。安龙彦应当没有听到她的话,但随着她的后退,像等在那里似地,安龙彦温柔地搂住了高倩。
在安龙彦的怀中有了一种被保护的安逸感。
安龙彦从后面搂住了高倩,然后对她悄声说道:
“倩。”
他的声音令高倩一阵酥心的感觉,
“我去年失去了妻子。”
这是安龙彦第一次对高倩讲自己的“身世”。
“等一下,请等一下。”
高倩在安龙彦渐渐强有力的臂膀中开始了颤抖。
“为什么要等?”
安龙彦紧紧追问道。
“一定要证实了孙洁的死讯后再——”
安龙彦手臂的力量减弱了。
“真的吗?我从一开始就对你——”
“先不要讲这些。”
池水水面更加“骚乱”了、也许是孙洁听到这话后生气了吧?那深邃的眼窝仿佛紧紧地瞪着高倩,风中也似乎有了一股池水的腥气味。
第二天上午9点,一行人在发现皮包的地方集合了,怀柔警方来了21名警官,当地的村民来了30人,加上他们三个人,一共是54人。他们决定以捡到皮包的地方为中心进行八个方向的查找。
现场指挥员是怀柔公安分局的田双虎。他的计划是每隔五米一个人,从捡到皮包的地方向森林深处、即南方步步为营地查找。
“找一个小时后,如无结果,再返回原点,依次再向北、西、东三个方向查找。如果有尸体的话,这样查找应当发现的。”
田双虎宣布了自己的这个计划后,所有警官都纷纷行动起来了。
皮包发现的地点是一条被当地人称之为“土路”的废道一公里左右的地方。不知是怎样形成的,但这条“土路”却比较宽阔。但是再向里走就没有路了。所以除了本地人和从城里来的探险人员及自杀者外是没有人走这条道的。
“马上行动吧。”
田双虎的命令一下,几路人马便立即行动起来。由于高倩三个人不熟悉当地地形,便分别夹在当地村民当中。
高倩和肖笑、安龙彦都被间隔开了。因为她不希望被人们知道她是作为“遗族”参加这次行动的。
尽管这么多的人,在如此茂盛浓密的原始森林还是有走失的危险。于是这几行人一边不停地相互招呼着,一边向密林深处寻找着。这行人时时用红色的塑料绳栓在树梢上作为返回时的标记。因为这里的地形太复杂了,以致众多的本地人也不敢保证回来时没有标记可以顺利返回。随着深入,外面的过路汽车声音也渐渐地听不到了。于是人们再一次地切实感受到自然生态林的博大。
不时有几只野兔和松鼠从人们的面前窜过。以致常常把高倩吓一大跳。
大家查了一个小时,什么也没有发现。
森林的密度和起伏不平越来越明显了,前进的步伐也越发困难了。有不少大坑隐藏在树丛之中。于是村上警官为了避免发生危险,命令大家返回原点。
回到原点稍做休息之后,这次再继续按刚才的队形进行搜索,但仍然一无所获。于是大家再次变化了一下搜索方向,但大家对找到的希望也渐渐地失去了。田双虎改变了行动方法,分成若干个小队,一小队由四、五个人组成,呈扇形分散地进行搜索。
隐藏尸体最有可能的方向是南方。随着深入,人迹越来越少。搜索方向改为北方时,在最近公路的附近就明显地有人来过的痕迹。因为离公路近处有好几条旅游线路。如果把尸体扔在这里,那么极有可能被其他旅游者发现的。
由于地面是熔岩所形成的,所以基本上不考虑凶手会挖掘土地抛尸的。
到了下午,一行人都露出了疲惫的样子,特别是高倩,几乎都走不动路了。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休息了,当她随小队人马返回原点时,意外地发现了有人在等她。
原来是郭莓颖和叶婷婷。高倩是第一次见到叶婷婷。经郭莓颖介绍,高倩才知道她就是发现了皮包的人,但高倩不知道她们俩人是怎么知道了搜查事情的,也许又是肖笑通报的吧。
“是肖笑,你……”
对于“背叛”了自己的肖笑,高倩明显地流露出了自己的不满。她两眼死死地瞪着肖笑。刹那间她竟忘记了自己已经疲劳至极。
一方面,郭莓颖也明显愤恨地盯着肖笑,看来她也是非常生气肖笑不对自己讲一声就随高倩来到了这里,她认为肖笑在这个问题上“背叛”了自己。
郭莓颖也认为肖笑是“自己”的。因为在伊斯坦布尔时自己对肖笑以身相许,并在心中发誓非他不嫁。虽然她没有公开说出来,但让肖笑在自己的身体内“打”上“烙印”就是再明白不过的佐证了。
由于孙洁而产生了“友情”的郭莓颖和高倩,此时又因为有了肖笑而相互之间产生了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