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总管何必如此烦恼?”柳月不知何时出现在齐东面前,肚子高耸着,随时都会临产。平日里柳月总是被一大群宫女簇拥着,这回竟只是孤身一人,齐东心里不由得觉得奇怪。“见过贵妃娘娘!”齐东连忙行礼,柳月却不以为意地一笑,道:“我这个贵妃在陛下跟前的分量,可是比不上齐总管的。齐总管跟随陛下多年,真是劳苦功高啊!”
“娘娘折煞属下了!”齐方忙不迭地回答着。柳月故意叹息一声,道:“可惜齐总管这些年的辛苦,就要毁在宇文絮那个小丫头的手上了。本宫真是替齐总管喊冤啊!”齐东心下一惊,忙道:“属下不知娘娘此言何意,属下要回陛下身边去了!”
齐东欲走,柳月却故意拦住了他,接着说道:“齐总管可想清楚,你若实话实说,你那两兄弟必死无疑,你自己也会受到处罚。再说了,你就算帮陛下弄回了宇文絮,宇文絮不乐意,到时候所有的气不还是撒在你头上?”齐东眼中闪过挣扎,柳月一笑,道:“本宫也是后胡说八道而已,齐总管不要听信本宫的胡话。长公主早就殁了,又怎么能回来呢?”
“娘娘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齐东警惕地看了柳月一眼。柳月的眼神变得有些许狰狞,道:“本宫怎么能不知道这些呢?别人不懂,本宫却明白地很。皇后压不住本宫,唯一能让本宫受到威胁的,只有她宇文絮!”
“如此,属下便是死,也要告诉陛下实情了。”齐东权衡了一下利弊,若真的听了柳月的话,他日宇文絮死在柳月手里,遭殃的就不是齐方和齐恕,而是整个齐家。“你不过是担心本宫派人去加害于宇文絮罢了!”柳月一眼看穿了齐东的心思,道,“本宫手里虽有几个人,但也拼不过齐总管的密探。你找不到的人,难不成本宫还能找到吗?再说了,北齐又岂是本宫的人马能随意进出的?”
齐东低头沉吟片刻,抱拳道:“如此,便谢过娘娘了!”“谢?齐总管说什么胡话呢?本宫今日不曾见过齐总管。”柳月得意地笑着离去。宇文絮,不想回来,那你就别回来了。
“哐当”一声,宇文邕手里的判笔从指间滑落,脸色比墨水还要黑,声音冷冷的夹杂着怒火:“你再说一遍!”齐东以头抢地,道:“属下无能,找到长公主时为时已晚。齐帝高纬,毒杀兰陵王,长公主在兰陵王墓前殉情而死!”
“胡说!你胆敢谎报!”宇文邕怒地抄起砚台,往齐东身上砸去。齐东硬生生挨了一下,身子纹丝不动,说道:“属下不敢!属下的人在兰陵王墓前找到了齐方和齐恕的佩刀,陛下,刀在人在,若非长公主陨殁,方弟和恕弟是不会弃刀殉职的!”
“噗”地一声,一阵血雾从齐东眼前飘过,宇文邕面如死灰,嘴角还残留些血迹。“高纬?高纬!”宇文邕怒吼一声,“来人!速传兵马大元帅黄宪入宫!朕要御驾亲征!”
邺城外,一辆其貌不扬的马车骨碌骨碌地往南梁的方向行进。从那夜起,通往北周的各条道路都被封锁了起来。斛律光早有远见,让芙蕖改道去南梁。在马车的摇摇晃晃中,宇文絮渐渐苏醒过来。脑袋昏昏沉沉的,似是睡了很久了。
“这是哪里?”待宇文絮睁眼看清了周围的情况,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芙蕖,爹爹糊涂了,难道你也糊涂了吗?皇妃在大婚上逃跑,恐怕连小岚都脱不了干系了!”芙蕖眼里挣扎着,咬住嘴唇,半晌一言不发。
“芙蕖!我们不能走!我们走了,就没有人再能为王爷报仇了!你忍心看王爷就这样含冤而死吗?”芙蕖的眼中微动,宇文絮接着道:“好妹妹,爹爹和整个右相府,现在都在等着我们回去救他们。姐姐不过是进宫做皇妃而已,又有什么要紧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