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这一次,长恭还从来都不曾发现,仁纲竟有一匹坐骑,脚程比得过疾风。长恭带着宇文絮一路乘着疾风追赶仁纲,竟一路上都没看见仁纲的身影。一直追到突厥王庭,才听到思明的手下告诉他们,仁纲比他们早到了一个时辰。
两人一刻不停,匆匆忙忙地往“文妃陵”跑去。果然,走进陵墓,便看见仁纲抱着墓碑又哭又笑,好似疯了一般。“文妃陵”是为了掩人耳目,特地为宇文絮造的一座空陵墓,当然墓里不全是空的,因为思明说什么也要做一个假人放进去。
仁纲伸手,拂过墓碑上“突厥王妃文妃宇文絮之墓”几个字,然后捶胸顿足了好一会儿,自言自语道:“怎么会?怎么会?为什么老天要将你带走!明明都是我的罪过,为什么不能让我来承受所有的天谴!絮!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怎么可以!”
长恭给了宇文絮一个眼神,然后走上前去,冷冷地推开仁纲,道:“你是不是觉得很心痛?可我觉得生离死别不是最让人心痛的事情,求之不得,才是人世间最大的痛苦。絮儿活在世上的时候,你让她受了那么多求之不得之苦,死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高纬,你没有资格在絮儿的坟前缅怀她。”
“求之不得之苦……”仁纲苦笑,眼角有泪水滑落,“她在世上受了半年的求之不得之苦,而我已经苦了五年了。五年了,我每天祈祷上苍,能让絮过得开心一点。五年了,你明白我想见不敢见的痛苦吗?为什么你不好好保护她!高长恭,你不是很爱她吗!”
“絮儿若是能安然接受一个爱自己的男人,我岂会容你活到今天?”长恭嗤笑道,“爱她容易,要她爱别人何其困难?高纬,你身在福中不知福,是你辜负了絮儿,毁了她一生的幸福。”
仁纲面如死灰,嘴唇颤抖了好一会儿,才嘶哑着说道:“辜负?我又何尝想辜负她?这一世我们作孽太多,终会遭受报应。我只是想用我的残生,偿还我们欠下的债。我要的不是一生一世,我要的是和她生生世世。”
“连这一世都抓不住,你还期望有来世?高纬,若是错过,将会一直错过下去,难道不是吗?”长恭冷冷地复述着宇文邕交代给他的话。
仁纲闻言,脸上闪过惊愕,但很快又被绝望代替:“她都死了,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我现在就随她去,希望来生还来得及抓住她。”
仁纲刚刚将匕首拔出鞘,宇文絮的“不要”还没说出口,不远处的嘈杂声就吸引的所有人的注意力。
“快点儿!快点儿!说你呢,嘿,小心点!被给我碰坏了!”听到这声音,宇文絮只觉得头都大了。这么具有穿透性的声音,除了思明再不会有第二人选了。
果不其然,思明带着两个武士,扛着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过来了。宇文絮连忙低下头,但还是被思明一眼认出来。“哟!文姐姐,你可来了!我都想死你了!”思明一边说着,一边兴奋地向宇文絮奔过来。
“文姐姐,你可不知道啊,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都快无聊死了!不过呢,无聊也有无聊的好处。你看,我给你做了一个新的假人,比放在里面的那个要亮丽一百倍!”思明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