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沉莲原本悠然躺着的身体猛然绷紧,但很快又放松下来,慢慢坐起身,眸光在暗夜的掩映下,愈发幽深复杂。√
宋千树就看见,他脸上的笑一点点消失,面皮寸寸紧绷,慢慢变作深深的怒。
“告诉她,好好吃斋念佛,侍奉她的佛祖就行了!”他再开口时,嗓音冰冷坚硬,不带一丝情感,“她是太妃,不是太后!”
莫行顿了顿,方才低声应道:“是。”
虽然只是没头没脑几句话,但宋千树还是想明白了,“小皇帝不但亲自来行刺云姬,他还派人去找你母亲?”
她一抬眼,就对上一张冰冷的脸,细长凤眼挑成一弯丝,周身寒气肆意。
“她算什么母亲!”喻沉莲忽然笑了,只那笑容似针,冰冷而尖锐。
宋千树吓得小心脏重重一跳,再不敢开口说一句话。
她跟喻沉莲相处也有个把月时间,这人鲜少动怒,更别提是眼前这样的震怒。
还对着她脱口说出“她算什么母亲”这样的话,那语气里的悲愤失望,真是藏也藏不住。
虽然这样想很不应该,但是,这样的喻沉莲,的确让她觉得,好似有些脆弱呢。
“睡、睡吧。”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宋千树结结巴巴的开口:“睡醒了,一切就都好了。”
过了很久很久,那片鸦青色幔帐里才传出一声极低极哑的嗤笑声:“天真。”
宋千树又要怒了,这不是看他难过安慰他嘛,结果他不但不领了她的好意,还嘲笑她天真,真是……不值得被同情的摄政王!
后半夜,好歹两人都睡下了。
……
“爷,马车已经备好了。”
翌日一早,门外就响起兰香的声音。
宋千树还抱着薄毯睡的正香,听见敲门声,翻个身将薄被压在身下,小嘴里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眼睛都没睁,就又睡了过去。
于是从净房出来的喻沉莲,就瞧见了她非同一般的豪迈睡姿,亵裤往上卷到膝盖以上,露出两条纤细白皙的小腿,颗颗莹白如玉的脚趾头还耀武扬威般的弹动几下——乱七八糟就不说了,连里衣都被蹭开了也一无所觉。
喻沉莲的视线在那抹翠绿抹胸上顿了一顿,便飞快的移开了,随手将擦脸的巾帕砸过去。
“还不起床?”
宋千树睡梦中被人突袭,吓得一哆嗦,睁开朦胧的睡眼,就见已经收拾妥当的喻沉莲正抱着双臂站在不远处睨着她。
“干嘛啦?”
她迷糊了片刻才回过神来,猛的坐起身,“你没事了?”
喻沉莲微挑眉,云淡风轻的问:“本王能有什么事?”
宋千树张了张嘴,立刻又闭上——真是睡糊涂了,他跟他妈不合的事,能当面问吗?
“没、没什么事。”宋千树傻笑着敷衍过去,“你都收拾好了?”
他身形本就颀长,穿一身宝蓝色双肩绣团龙缎袍,衣襟与袖口处皆用金线绣了繁复的花纹。一头黑发尽数拢束在头顶,用一只嵌蓝宝石赤金冠扣住,更显得其俊美无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