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芝笯松了口气,“是我,韩芝笯……你还没下班啊……”
电话那边的人还是没吭声,仿佛那里根本没有人。&29378;&47;&20154;&47;&23567;&47;&35828;&47;&32593;&119;&119;&119;&47;&120;&105;&97;&111;&115;&104;&117;&111;&47;&107;&114;
韩芝笯想,或许很长时间内,白樱都不可能会有正常的作息时间了。
“那个……”韩芝笯微不可查地转动眼眸,在房间里撒了一圈,确认舍友都没在意这边,才戒备着说道:“我这里有一幅张文允先生的画……你想看看吗?”
“谁的?”
电话那边终于传出了声音,只是很生涩,很沧桑,好像多年没说过话一样。
“张文允先生的……你的故友……”韩芝笯又重复了一遍,这画她在甄宣的记忆里见过。
“我过来拿,”电话那边的人波澜不惊,说完就打算挂上电话。
电光火石间,韩芝笯犹豫一下,忙道:“明天吧!”
白樱现在情绪不对,鹓雏不在身边,她还欠人家双鱼佩,这么晚了来宿舍,万一打起来,她连躲的机会都没有,直接三下五除二被KO掉了。
白樱没有反驳,直接挂了电话。
第二天清晨,白樱就坐在三里河的荷花池边等着她。树木葱郁,苔藓青翠,石桌石椅,拱桥雕花,熹薄的雾气浮游其中,白樱着一袭粉白色长裙,显得缥缈非常。
韩芝笯走过去,先觍着脸道了声“早安”,然后战战兢兢地把包袱赶紧放到她面前的石桌上,没有坐,以防一会儿动开手了,她能先撒开丫子跑一阵。
所幸,白樱根本不屑于理会她,冷冷地扫过一眼,便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包袱上。
她展开画轴,铺在石桌上,果然,一看见画,她的表情就柔和下来,还透着浓浓的凄楚。
画轴就是当年法海作的、后来带去给徐青菽的那支,只是有些泛黄。她嫁进“安济坊”的后,曾经找过,可许仙藏得很深,怎么找也找不到,没想到过了一千年,这画轴竟然还能回到她身边。
白樱摩挲着画面上自己青稚时期的模样,想着,一千年前,宣儿是否也曾这样轻轻抚摸过。
直到现在,她还是难以接受宣儿不在的事实。明明修化出人形,她就能成为宣儿的妻子,明明到了“安济坊”,她就能跟宣儿厮守一生,明明再过一天,她就能跟宣儿一起来长安,明明……
白樱觉得,那些美好的未来明明是触手可及的,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虚妄呢?她好不甘心,好不甘心。
韩芝笯一看她眼睛红肿起来了,心里不由一毛,当下就想跑路。
正好,任琦从远处喊了一声:“韩芝笯,快点儿过来,要比赛了。”
“哎!来啦!”韩芝笯应下声。
她狗腿地堆上笑脸,朝白樱揖下一礼,说:“那什么……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她又抬起视线,探究地打量了一下,见人没有反应,便悄悄往后退下几步,等自己完全出了对方的视线范围,才转过身,撩开蹄子逃跑,那架势,拿个第一不成问题。
这时,不远的高处上跳下来一个人,他双脚刚着地,稍事稳住身形就朝韩芝笯离开的方向跑去。
不一会儿,又一个人从那个高处跳下来,他寸发薄唇,剑眉星目,身高腿长,健硕挺拔,着一身牛仔服,立起身时,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罡正风气。他一边追着前边的人跑,一边急声高喊:“宣儿、你慢点,别再跑了!”
白樱闻声蓦地一怔,但听那个人又继续喊:“徐青菽、你给我站住!季礼殿下说过,出门在外,一切听我的,现在我命令你:站住!”
白樱旋即起身,朝那个方向凝目而去。
恰好,前一步跑走的人也停了下来。他回身看着正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轻轻一笑。
那一幕,白樱恍惚了。一千五百多年前,东海海滨,他是不是也这样冲她笑过,从此,代代人生,年年江月,流水送愁,离人镜明,终是难以忘怀。
他眼含桃花,眉清目秀,蓬松齐刘海的短发微微泛着暗黄,着一身青色休闲服,俯首时揖一礼时,秀颀的身躯微微崩成一道优美的弧线,显得温润而穆重,但相比于后面的人,他的肤色过于苍白,身体过于清瘦,透着一股令人惊心的病态的纤弱。
他微启红唇,清醇干净的声音便娓娓而来:“是是是,若水兄,出门在外,青菽一切听从您的安排。”
这两位,前者姓徐,名青菽,字宣;后者复姓公西,名上善,字若水,是北海季礼殿下的侍从。
公西上善追上来后,一手揪住徐青菽的衣袖,一手按在膝盖上,歇斯底里地喘气,“以前没发现,你小子怎么这么欢脱啊!”
徐青菽又笑了笑:“天大的误会啊!我一直如此,要不是行动不便,如何会每每被你超越。”
公西上善撇了撇嘴,“我告诉你啊!你刚康复,不许着急。殿下给了你一个月的假期,足够你玩遍陕西了。不许跑,不许跳,给我安安分分地走路。”
徐青菽抬手扶起他,“若水兄,我都迟钝二十七年了,再不欢脱一下,就作古了。”
公西上善当即沉下脸,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胡说八道!”
徐青菽微微一笑,连忙讨好着揖礼,“是是是,青菽错了,谨遵若水兄教诲,不跑、不跳,安安分分走路。”
公西上善缓下神色,喟然一叹。
徐青菽见他不舍得再责怪,便欠起身来,又指着韩芝笯消失的方向问:“哎,若水兄,你看刚才那个女生,是不是梧桐姑娘啊!”
公西上善朝那个方向扫了一眼,不甚在意,“嗯,是她,我听到有人喊她的姓名了。”
“那我们去看看!”徐青菽眼里精光乍现。
公西上善“啧”了一声,“季礼殿下说过,禁止我们跟她接触,不要胡闹,”说着,就拉着徐青菽往反方向走。
徐青菽挣扎了一下,没用,“若水兄,你听我说,绫画主上沉睡不醒,她现在不能出什么事,我们必须得看着她,以免她又自残。再说了,只是看看,又不说话,算不上接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