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立即纵身一跃,左手拉住韩芝笯自甘堕落似的手腕,右手抚腰一带,将人拦进怀里,然后脚下空踏几次,稳住重心,又凭风游掠几丈,轻轻落在了地上。&40;&29378;&95;&20154;&95;&23567;&95;&35828;&95;&32593;&45;&119;&119;&119;&46;&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41;
韩芝笯本来已经失去了神气与理智,但双脚一沾地面,又突然激动起来,一把推开蒙恬,连连后却,并神经质地自言自语:“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那抗拒的样子,跟进云树洞之前,汉卿想帮她,她出现的反应一模一样。
五枝灯女等几个也从石阶上飞下来,和蒙恬一同围着韩芝笯,他们既不敢靠近,也不敢远离,既害怕被她伤害,也害怕伤害她。
韩芝笯就这样自疯自癫了一会儿,最后趔趞着瘫坐在地上,似乎平静下来了。
“韩尊上……”照骨镜使试探着叫了一声,见韩芝笯没有反应,便轻手轻脚地向前靠近几步,弯下身,又温声叫了一次。
韩芝笯微微一颤,仿佛才发现有别人存在一般,迟疑地、木纳地、缓慢地抬起了头,但是只看过一眼,她就立即又埋下去。
蒙恬走过去,挡住照骨镜使,并示意他退后。
“尊上看到了什么?”蒙恬问。
韩芝笯幽幽别过脸。
蒙恬没有强迫,毕竟,他的目的不是韩芝笯本身。
“照骨镜可以映照本真,是‘善’不会‘恶’,是‘恶’不会善。尊上好自为之。”
蒙恬的这句话说得很直接,却又点到为止。
韩芝笯抿着唇瓣,按在石板上的手无意识地偷偷蜷曲,眸子里恍恍惚惚,有种惧为人知、见不得光的心理暗示隐隐作祟,她不敢动弹。
韩芝笯微微开了一下口,但刚发出一个薄薄的“对”音节就说不下去了。
蒙恬冷冷剜过她一眼,径自越过,继续向前走去,金雁也似乎没有耐心等待她恢复,振臂起飞,跟在蒙恬身旁。
韩芝笯紧起拳头,鼓了半天勇气,才磕磕绊绊地说出自己此刻唯一可以表达的心意:“对、对……对不起……”
照骨镜使叹息一下,没有多言。
韩芝笯现在所处的地方就是陵墓内部外城垣以外的地方,高穹远顶,幽旷无比。一排两米高的陶土人佣擎着青铜豆形灯盏,燃着一抔赤红色的火苗,虽然不足以照亮整片空间,却总算是有活人的迹象了。
韩芝笯戒备地扫过那些陶俑,确定他们不会动才慢慢放心。
原来,秦始皇陵的陶俑不都是不会动的,但也不都是会动的。
走了一会儿,前面传来了一阵响亮的踏步声。
韩芝笯又立即警惕起来,她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蝶恋花,里面的灵蛇珠仍然没有异常,是因为这些妖怪真的没有邪念,没有净化的必要?还是因为这些妖怪力量太强,没有净化的办法?
韩芝笯不知道。
所幸封神榜还在她身边。
随着不断前进,眼前的灯光逐渐多了起来,韩芝笯眯眼看了看,那些灯光是被固定在高墙上的,一扇双开密闭的实木大门镶嵌其中,十只兵俑执戟分站两排,还有一队巡经走过,他们动作整齐划一,气势赳昂威猛,完全不像是没有生气的陶俑。
蒙恬一近城门,守门的陶俑就出列六人,推开大门。
韩芝笯惊奇得眼睛都快掉了。
的确是有一些器具,会因为造物主的执念或自身机缘,而幻化出意识和魂魄,成为妖物。兵马俑千人千面,细致精湛,惟妙惟肖,化成妖物也在情理之中,可为什么有些可以,有些不可以呢?
传闻,秦始皇下葬时,陵墓中的陪葬兵俑不足数目,胡亥下令,以攻击反对他的活人为模,外涂陶土,直接烧成人俑。
这样想想,成为妖物的机率就大多了。
韩芝笯不由哆嗦,视线不敢再在他们身上逗留。
五枝灯女瞟了一眼,正好捕捉到她脸上的异样,轻轻道,“尊上不要害怕,他们只是憎恨秦二世,心地依然如人类般纯善质朴,若非入侵者,他们便不会伤及。”
韩芝笯猛地一顿,眼里更甚惊慌。
这算不算变相默认她心里的猜测!
韩芝笯进城后,随行的兵俑就留在了外面,大门缓缓合上,并“砰”地一声落下了重锁。
那一重锁落下,仿佛是砸在了她的心上,沉甸甸的。
韩芝笯正惴惴不安着,脑袋又撞上了俑人。先一步的几个只听“哎呦”一声痛叫,纷纷回过了身。
“怎么了?”五枝灯女问。
“没、没事,”韩芝笯捂着额头,眼挂着泪,疼得上蹿下跳,左右难安,声音都抽着哆哆嗦嗦的音。
金雁歪了歪脑袋,一脸迷茫。
一只机器鸟,的确不懂痛的滋味。
五枝灯女抬手一扫,周围的灯光亮了几分——韩芝笯面前立着一尊体态妖娆、搔首弄姿的陶俑,是百戏俑的舞女。
五枝灯女和其它几个长期待在宫城,熟悉这里的一砖一瓦,一卒一俑,也适应这里的黑暗,即使没有亮光,行走也无障碍,所以忽视了韩芝笯的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