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音心里一松,缓了口气,才道:“是这样,我们是沈如峰沈老爷家的丫鬟,现跟着我们老夫人一起,住在城外庄子上的别院里。我们老夫人把自己的体己银子托曹三爷放出去,好收些利钱。可现在老夫人有些急事,想提前要回这银子……哦,这事一直都是李全李管事在跟曹三爷接洽,他应该也跟曹三爷打过招呼了,不过我们老夫人实在着急,所以又偷偷遣了我们来说一声。您也知道,老人家嘛,总有个身体不好需要用钱的时候,沈夫人对老夫人又苛刻,所以……”
后面的话,南音不用再编下去,想必曹张氏也明白了。
“哼,我早让那死鬼不要干这个勾当,他偏不听,糟心事不知有多少,我还得天天在家担惊受怕的。”曹张氏错着牙说道,转而又软了口气,“我家那口子在外得罪不少人,常有上门找不痛快的,我是吃过亏的,所以刚才……嗨,不说也罢,你说的这事算不得大事,回头我跟他说一声,既然你们家老夫人有难处,那银子就是立刻收不回来,匀也先匀给你们家老夫人,放心吧。”
南音十分惊讶地看着曹张氏,她完全没有想到曹张氏竟然这么好说话,连盘问也不盘问,就一口答应了。想不到曹流还有个如此单纯良善的娘子!
曹张氏见南音露出惊讶,嘿嘿一笑,“姑娘,不瞒你说,其实我一直不想让曹流干放贷这样的事,只是总说他,他也不听,不过我如今有了身孕了,他才终于肯答应了。之前帮人家放出去的银子,也就这一两个月,曹流都会收回来,然后就洗手不干了。所以,沈老夫人的银子不用担心,我尽量让他早点送过去。”
南音了然,浅笑道:“原来如此。恭喜曹嫂子,嫂子心善,这孩子生下来一定会福泽绵延。我们俩在此,先谢谢曹嫂子了!”
闻言,曹张氏高兴得连连摆手,“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告别了曹张氏,南音和谢秋娘一起回去找驴子,边走边说。
“若那曹流真的将银子直接送去了别院,那可有好戏看了!一个庄子上管事能有多少月例,竟有足够的银子拿出去放高利贷?李全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这银子的来历啊,依照老夫人的性格,他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自从你爹去世之后,他做上了管事,一向耀武扬威横行霸道,要是在这事上栽了跟头,想必从此在庄子里混不下去了,多少人明面敬畏他,暗地里巴不得他倒霉呢!”
南音闻言一笑,“你想得太简单了!曹张氏信了我们的一面之辞,可不代表曹流会信!”
谢秋娘一愣,“什么意思?曹流若是不会相信,那我们还编谎话骗他娘子干嘛?”
“曹流与李全相识一定时间不短了,做这样的生意,怎么可能不把对方了解的透透彻彻?这曹流能在上元县这么吃得开,恐怕不仅拳脚功夫好,人也是精明的很呢!我们这般漏洞百出的说辞,他必然一个字也不会信的。”南音嘴上这样说,表情却满是得意。
谢秋娘听得更加疑惑,“你就一口气说完吧!到底怎么回事?”
南音又是一笑,缓缓道:“曹流不相信我们的话,自然也不会将银子送去别院给老夫人,但是他一定会将此事跟李全说,李全若是知道有人去曹流家打着沈老夫人的名头要银子,估计吓也得吓个半死!若是问清了我们的形貌,必然怀疑是我们俩做的,那就等于通知了他,他有把柄在我们手上!这么一来,第一,他会对我有所忌惮,第二……”
“第二,他肯定会想办法对付我们,逼急了,可能会做出狗急跳墙的事!”谢秋娘也是一点就透,接着南音的话说道。
“说得没错,他有把柄在我们手上,若是我们逼他逼得紧了,他肯定会狗急跳墙,可若是我们好好利用这一点,时松时紧,真真假假地和他周旋,那么他总有乱了方寸的时候,到时候便是一举扳倒他的最好时机。”南音眼眸中透着一丝精光,面上的表情却温和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