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清涟见此挑眉,绝丽的凤眸满是了然,看这样子,这秦王是将崽子得罪地狠了。
若不然也不会将崽子激得这番要黑化的样子,齐清涟回头不懂声色地看了眼床上的秦王,心下为他点了根蜡。
毕竟崽子生起气来,饶是她有时候都招架不住。
“姬檀,你...来了。”秦王一直巴巴地看着姬檀,一双浑浊的眼眸里满是受宠若惊。
似乎是不敢相信这个儿子会来看他,毕竟他病了这数月,这孩子便再也没有露过面。
而他的那些子女也一次没来过,其中便有他最为‘疼爱’的次子赫连胡亥,这些人一见他将权利都放了出去。
便都在谋划自己的退路,将天家无亲情的戏码上演了个淋漓尽致。
秦王虽说理解,却也难免心酸,到头来孤家寡人,孤家寡人,他到最后确实成了孤家寡人。
这大秦江山,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基业他是守住了,他对得起大秦江山,对得起赫连氏列祖列宗,唯独对不起的是那个他一生当中挚爱的女人嬴姬。
而今,姬檀怨他恨他也是应该的。
“是啊,来看看你死了没有。”赫连倾冷声道,一张俊秀的脸颊上满是寒霜。
“你还是恨寡人啊,应该的...应该的...咳咳”秦王顿时面如死灰,原本并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更加灰白。
一双浑浊的眼也失去了光泽,齐清涟皱起眉头,有些不赞同地看向赫连倾。
你到底是要救他还是不救?
赫连倾很是奇异地读懂了齐清涟想要表达的意思,顿时间笑了开来。
笑容很是纯粹,如同那黎明前破晓云层的暖阳,一如冬夜里绽放开来的千树梨花,又如出生婴儿般纯粹美好。
齐清涟愣了愣,似乎很久没有看出姬檀这样笑了,初时,他拥有这样的笑意已然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师父,请您尽力,徒儿便先出去了。”赫连倾收起嘴角的笑意,随后便转身离去,关上了殿门。
这时候齐清涟笑了笑,这崽子啊...
“咳咳,神女殿下,不用再在傲身上浪费力气了,没用的。”赫连傲气若游丝地说道。
一双瘦得如同竹枝一般的大手紧紧地抓住锦被,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而齐清涟的注意力则在秦王赫连傲的面相,便知这秦王的命数已尽,若是强行救治便是逆了这天道规则。
这时候一听此番言语,便知对方早已心存死志。
“看来你早已心存死志,原本你还有十年寿命好活,如今这般又是为何?”齐清涟疑惑道。
“如今姬檀已经堪当大任,天下归一,寡人心愿已了...他母后已经在下面等得太久了。”秦王微阖上眼睛,枯黄的面容上满是圆满。
又是一个为了江山而负了美人的故事,只是当初这秦王已经做出了取舍不是吗?
爱人与天下,他选择了后者,如此一来势必要舍弃掉一些东西。
赫连傲是一个明君却不是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
此后漫长的一生当中,便只得带上面具,逢场作戏,喜怒哀乐俱藏于心底,终日坐在那至高的王座之上不得解脱。
这便是帝王的无奈啊,谁说人间富贵莫过于帝王?帝王实际上很穷,穷得只剩下权势了。
连最基本的亲情温情也享受不到,不过这倒也公平,你得到了一些东西,势必就要失去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