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边城难得有雨，边城大多数的日子里都是艳阳高照、晴空万里的。晴空下的边城是喧闹的，是燥热的，有时还会变成尘土飞扬的样子。

    小马喜欢太阳，喜欢太阳照在自己身上那种火辣辣的感觉，他也慢慢喜欢上了边城，喜欢上了边城的太阳，喜欢上了边城的那些街道和酒楼。

    或许他还有边城的人。

    他不喜欢雨，不喜欢阴天，这道理就像有人不喜欢悲伤，不喜欢血一样。

    今天有雨，雨下的很大，从凌晨就开始下，下了许久，到早上雨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小马打着伞早早的出门了。

    他本应该站在窗前长吁短叹，感慨这雨来的不应该。

    但他已出了门，出了赵府，来到了街上。

    长街寂寂，雨落如珠。

    现在天色还尚早，就连那家开门最早的茶楼，今天也还没有打开迎客的大门。

    这么早他要到哪里去？

    他的眼睛已闭上。

    他闭上眼睛的时候，记忆里的那场雨也下了起来。

    他脸色苍白，嘴角紧抿，拿着伞的手似乎也在微微颤抖。

    “哒哒哒……”

    他听到了一阵轻轻的马蹄声，这声音是从雨中来的。

    他睁眼看到了一匹玫瑰色的马。

    在雨中这匹马就像一朵快要枯萎的玫瑰。

    马也在看着他，看着他的人，看着他的伞。

    在那个银月高悬的夜里，在那片玉田一样的沙漠上，这匹马曾从他身边疾驰而过。

    那时这匹马的背上还骑着一个玫瑰一样的女子，她穿着玫瑰色的衣服，流着玫瑰一样的血，那些血洒在了银白色的沙子上。

    玫瑰马突然发出哀鸣，慢慢倒在地上。

    马肚上别着一把短刀。

    马流出来的血，也是玫瑰色的。

    血瞬间流满了长街，他的人就站在一片血泊中。

    他在血泊中看到了马的主人慢慢爬着，看到她在血中痉挛挣扎，就像那匹奄奄一息的马一样。

    是谁伤了马，又是谁伤了她？

    他想往前走，他想救她，却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所禁锢。

    他背后传来了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他转过头，看到了冯温玉。

    白衣紫冠，五星连珠。

    冯温玉的剑毫无征兆的刺来，他竟已忘了招架。

    一剑惊雷，一剑封喉。

    喉咙巨大的疼痛袭来，他猛睁开眼，天还未亮，昏暗的视线竟使他恍如隔世。

    他擦掉额头上的汗，起身推开窗户。

    窗外有雨，雨落如珠。

    二

    天微微亮，他打着伞出门了。

    他从赵府走到城中心，再走到城边，花了三个时辰。

    断壁残垣之上，他静静站着，看着远处灰蒙蒙的沙漠叹息。

    雨越发的大了。

    他回来时，在街上看到了梦里出现的那匹玫瑰马。

    只是这一次它没有倒下，也没有流血。

    但它依旧像一朵快要枯萎的玫瑰。

    牵着马的是一个彩衣少女，她笑的开心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