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萧墨翰修长的食指轻轻敲了下桌面，宫女立即奉上香茗，二人对坐喝茶。对比他的气定神闲，侍者显然越发焦急，脸上也出现紧张之色，因而侍者沉吟了下，便道：“女皇知道陛下于王后琴瑟和鸣情比金坚，她也是从大局出发，两国联姻能更好的对抗外敌。”

    萧墨翰已经表明了心迹，他闻言又看了白璟一眼，见她低垂着头，纤长的睫毛微微眨动，遮住了她所有的表情，而手指却交握在一起，他当即明白，这个她紧张时候惯有的动作。

    “先前女皇亲自过来，我们已经决定结盟，只是那时的结盟并非此时之意。”萧墨翰再一次澄清，他眸子定定地看着白璟，二人目光在空中交汇，她水眸忽然迸发出光亮。

    刚才听到他的话，白璟确实很感动，端木蕊为人她虽不十分熟悉，但是自从二人共处过一段时间，也互相生出些许好感。得知她国使臣的来意，她也分外担忧，做淡如水的普通之交不无不可，可是若然端木蕊想同萧墨翰联姻，她是万万不想置身其中的。

    所以她一直在等两人商谈的最终结果。

    使者见萧墨翰表情松动，索性再接再厉：“齐皇陛下，女皇不是非要介入二位之间，我的来意也和您再三确认过，实在是四方大陆几个国家蠢蠢欲动，我们若不联合起来，也会被其他结盟的国家拉拢，可是拉拢不成，他们或许便会先礼后兵。”

    萧墨翰最讨厌被人威胁，心里有了恼怒之意，他厉目忽然一眯，使臣便乖觉地闭上嘴。

    谈了半天，也没有达成一致，侍者有些失望，但也噙着微笑退下，临走前恭敬对萧墨翰道：“齐皇陛下，案卷暂时放在这里，里面有我刚才诉说的诸多条件，都是我们女皇陛下亲口承诺的，您先考虑考虑，稍后予以答复便可。”

    说完，在宫侍引领下，他去了暂时休息之所。

    走过弯弯绕绕的回廊，使臣的手下已经等了许久，见到他立即上前，使臣一个眼色过去，二人心照不宣地回了寝宫。

    “怎么样，他是不是不肯？”手下并没有回避，反而关上门和他在里间隔间低声交谈。

    宫侍早已退下，屋子最里面是卧房，暂时没有专人伺候，二人说话也方便。

    侍者叹口气，自顾喝了一大口温茶水，才皱眉道：“似乎有所松动。刚开始倒是十分抗拒，显然不信我的说辞。”

    手下瞥了他一眼，嘴角泛起冷笑，说夸奖也不是夸奖，但是语气似乎带有调侃之意，一点也没有身为下属的自觉：“你的口若悬河，舌如灿花，莫说是一个齐国皇上，便是大陆上的其他帝王，也会动容一二。”

    要不然也不会特意派了他们过来。

    “我便当你是夸奖我了，不过……”使臣苦笑，敲了敲瓷杯边缘，“此番任重道远，且徐徐图之。”

    却说萧墨翰在御书房思忖半日，也没想出好的对策。

    两位站在案前的肱骨之臣，其中一个是三朝元老，胡子已经花白，但是声若洪钟道：“陛下，端木女皇的条件，不说旷古未有，但是在整个大陆也十分罕有，老臣斗胆，请陛下务必三思。

    陛下和皇后感情弥坚，但是国事上，却不得不以大局为重，老臣和各位同僚也了解，陛下不是那等薄情之人，可是历来帝王哪个不是后宫同前朝息息相关，各位权臣间因为和皇家姻亲对陛下马首是瞻，虽然这个比喻不是很恰当，但是也因此多了份保证。”

    萧墨翰听了半天，听到老臣的话，忽然将杯盏重重放在桌子上，眉眼已是冷沉之色。

    另外一位大臣心有余悸，不敢再多言，暗中拉拉同伴，老大臣重重叹口气，猛地跪倒在地：“陛下饶恕微臣，若您一时不想如此，也不妨暂时不回复。多些喘息之机。”

    更多些思考的余地。

    萧墨翰待他们走后，一个人站在龙椅旁沉思。

    三座城池，五万调兵之权。真是诚意十足。

    可是他已经决定和白璟共度一生，再多出一人，委实不愿，难道真要如他昨日所想，暂时答应然后再反悔吗？这样出尔反尔，不该是君子所为，可是为了大齐的安危，端木蕊可以毁了联盟，明明之前已答应不因联姻而结盟，不出几日便反悔，他这么做，不过礼尚往来而已。

    但，使臣的那道暗谕他也看了，要让白璟退位，降为贵妃而尊端木蕊为后，也太委屈了白璟了。即便是做戏，他也不想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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