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知道，小的错了！小的错了！”胡枝不敢看秦宰相的眼，缩着身子快瘫到地上了：“小的是被屎糊了眼！都是陈医……”

    “茗烟，你先出去吧。”

    秦翎墨将小厮支走后才继续说：“事情你就不用再说了，去管家那拿了这月的例钱走吧。”

    “爷，爷！您行行好吧！小的要是这么出去会被我爹打死的！”胡枝跪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边哭边手脚并用地爬过去，一把搂住秦翎墨的腿。

    “爷啊，小的真是昏了头，才犯下大错！求爷看在小的娘在府里多年的份上，饶小的这一次吧！小的家里还有两姊妹一个弟弟，要是小的被撵出府，他们只能去要饭啊！小的爹也肯定会打断小的腿……求爷您可怜可怜小的吧！”

    秦翎墨想挣开，但胡枝搂得太紧，还腾出一只手扇自己嘴巴，下手还挺重，啪啪几下脸颊已经又红又肿。

    “行了！”秦翎墨皱着眉呵斥一声，他其实最看不得人哀求。罪人千刀万剐，他都可以亲自上阵，但涉及到自己，往往总是硬不起心肠。

    “姑且就饶你这一次吧，绝不可有下一回。”他长叹口气，终于将自己的双腿从胡枝的怀抱中解脱出来。

    “是是是！小的绝对不会有下一次！再犯就天打五雷轰！”胡枝连连发誓。

    “走吧。”

    “是！”

    这件事就以秦翎墨的原谅结束了，事后茗烟得知还大为不满，跟主子抱怨：“爷，您不该放过他，像那种癞皮狗是不会记人好的！”

    “他那样也是有原因的，穷出身，姊妹众多，父亲还是酒鬼，为了几个钱才什么都肯做。”秦翎墨喝口茶，不以为意。

    “爷您太好说话了，简直跟黑心宰相不符嘛……”茗烟小声嘟囔着。

    “你说什么呢？”

    “爷您威武雄壮，爷天下第一黑！”

    秦翎墨笑骂一声：“都是平常惯的，没大没小，该打！”

    茗烟知道主子只是说说，便大着胆子继续说：“不过，爷我敢打赌，这事要是小胡姑娘知道，铁定也不认同。”

    “她才不会知道。”那时秦翎墨还对此不屑一顾。

    而此时，几天之后，酒肆中胡滢的一句话让他不得不惊讶：为什么她会知道自己的心事，知道自己的行为？因为她是妖魅？还是……

    “翎墨。”

    有人走过来，是金啸。他英俊的脸上洋溢着爽朗的笑容，窗外的阳光倾泻而下，为他的笑颜镶嵌起淡淡金芒。

    “怎么样，你也喜欢上这里的酒啦？”他在秦翎墨身旁坐下，目光一落，看见好友手中的酒碗，不禁又是一笑：“你什么时候开始用碗喝酒了？你文人雅士的风范呢？”

    “我愿意。”秦翎墨有点心虚地撇开目光，甚至还有点孩子气地将酒碗往旁边推推。

    “金公子还是老规矩？”胡滢清脆悦耳的声音飘过来。

    金啸点了下头，目光追着胡滢的身影。秦翎墨在旁看着他，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却又不知为何。

    酒很快端上来，还有附赠的果品。金啸自斟一杯，举到唇边却没喝，似乎有什么话想说。秦翎墨并没问，因为他知道金啸不是个吞吞吐吐扭捏的人。

    “翎墨，你最近好像经常来酒肆啊？”果然，金啸没有犹豫多久，说话的时候拿眼角瞄秦翎墨，似乎很忧心他的回答。

    秦翎墨觉得好笑：“凑巧而已，你说的，别总闷在家里。”

    “对啊，要多出来走走才好。”金啸似乎舒了一口气，眉眼满是笑，仰头将酒喝光。秦翎墨盯着他片刻，突然发问：“我以前倒是不知道，你这么喜欢酒，还是喜欢胡……”

    “噗……”金啸一口酒喷出去，喷了秦翎墨一脸。

    “……”

    “你随便胡说什么！万一坏了小胡姑娘的清誉……”金啸脸颊发红，一看见胡滢往这边走来，便住了嘴，露出有点傻的笑容。

    “宰相大人你可真浪费。”胡滢瞥了秦翎墨一眼：“这口酒算你头上。”

    “凭什么……”宰相大人想反驳，可张了半天嘴话又咽了回去。他冷眼看着旁边的胡滢跟金啸谈笑风生，而自己突然有点多余。这种感觉如破土幼芽涌上来，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失落，让他的情绪变得低落。

    白芍城某处官邸。

    身穿华服的中年男人正在逗弄金丝笼里的鸟雀，身后传来管家谦卑的声音：“老爷，那件事已经暴露了。”

    “哼，早就知道会这样。”中年男人转过头，冷冷一笑：“老王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初会想支持他这计划，完全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既然他不中用，那我们就来玩玩别的。”

    “老爷，那小子还在秦府里。好像是宰相放了他一马。”管家恭声说道。

    “哦？这还真奇怪，一定是想找更好的机会报复。”中年男人略微一沉吟，冷笑更冷：“不管怎样，这也是个机会，他秦翎墨不是一心为社稷为皇上吗？我就让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管家在旁边也跟着发出得意而阴沉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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