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留镇眼光一转，出列禀奏：“皇上，不知这些罪臣是犯了什么过错让皇上如此愤怒，您千万要保重龙体啊。”

    “哼。”倪御人俯视着蔡留镇，霎间眸中阴沉怨恨，一想到要不是相父在，自己就已经死在这个人手里，他就压制不住的怒火。不过现在还不是跟他算总账的时候，万事都要从长计议。

    “蔡大人，如果您的眼睛没问题，并且愿意弯腰拾起奏折的话，本相相信您一定能知道原因。”秦翎墨似笑非笑，阴晴不定的话语更让人恼火。

    蔡留镇忍着情绪，弯腰将奏折拾起来，看了没几行便啪地合上。骤然转头，恶狠狠地瞪着秦翎墨。而后者好整以暇，对他扬唇一笑，清越如风。

    好你个秦翎墨！这招敲山震虎，顺藤摸瓜算你赢了！不过这些只不过是冰山一角，我们等着瞧！

    退朝之后，宫门外，秦府马车已经等候在那，茗烟伸长脖子巴望着，一见秦翎墨往这边走来，便连忙搬马凳，撩帘子。

    “爷，您可算没事了，想死小的了！”茗烟满脸委屈，倒好像被押进宗人府的人是他一样。

    秦翎墨在车厢内坐好，抬头哭笑不得地训了一句：“行啦！鼻涕都快流出来了，赶紧走吧。”

    “好嘞！”茗烟放下帘子，跳上马车，甩动缰绳。

    马蹄踩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官道旁如霞的海棠花落英缤纷，深红浅粉铺了一地，被车轮碾出几道清晰的车辙，渐渐远去。

    秦翎墨闭了闭眼，往肩头一瞧，小火狐早已经不在了。他一惊，连忙四下寻找，当目光触到腰际时不禁笑出声来。原来胡滢睡得太熟，从秦宰相的肩头滚下来。为了可以继续睡觉而不会再滚下来被踩成狐狸饼，她张嘴咬住秦翎墨腰间的那块翠玉带钩，若被人看到还以为秦相多了条狐狸腰饰。

    “你呀你呀……”他摇摇头，有点无奈地轻轻抚摸着小火狐柔顺的皮毛，指头逗弄着她厚绒绒的耳朵。

    “爷，家里出了件丧气事。”隔着车帘，传来茗烟的闷声闷气。

    “哦？”

    “胡枝那小子突然暴毙了，就倒在后街小巷子里，手里还攥着一块碎银子，衙门跟仵作都看过了，也说不清是为什么而死，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秦翎墨略略一想，便猜出缘由。

    这胡枝一定是收了蔡留镇的好处，在秦府放置五石散来栽赃陷害。既然他能被收买一次，那再被收买也不是什么难事。想必事成之后没多久便被杀人灭口，这蔡留镇还真谨慎。

    不过，这件事到此已经结束了，不管其后水多深，幕后多黑，到目前为止，已经都归于平静。

    “安葬了吧，给花婆子多放几份月钱。”

    “是。”

    秦翎墨再次垂下头，望见还在酣睡的小火狐，时不时抖动下绒绒耳朵，憨头憨脑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他心头一暖，想将小火狐抱过来睡舒服点。

    一拽，没有动……

    再拽，还是没动……

    三拽……

    胡滢怒了，睡梦中就举起爪子啪啪啪狠抓几下：“谁跟老娘抢翠玉！不想活了！看我九阴白骨爪！”

    怒气发泄完毕，继续埋头咬着那翠玉带钩继续熟睡。而秦翎墨那张俊脸上则多了几道纵横交错的纹路，颇有边疆朝贡来的网纹哈密瓜的英姿。

    “胡滢！你给我起来，起来！”

    “爷？爷！您怎么啦？”

    “……没事，做了个噩梦。”

    “哎哟妈呀！爷您这是怎么做得噩梦啊？咋脸上还带了纹啦？”

    “撞车上了，不行啊？”

    “没，小的就是好奇。还别说，爷您脸上这纹路，据小的看，肯定是前朝八大家粉彩鎏金画法，嗯……用笔老道，质地不菲。”茗烟闲暇时看了些名品赏鉴之类的书，此时便装起名流，捏着下巴品评他家相爷那张狐抓脸。

    “……我让你贫嘴。”秦翎墨脸都能黑出水来了，抬脚就要踹。茗烟连忙回身扬鞭催马，车一快，秦翎墨把持不住平衡，又跌坐回马车里。

    一路笑骂跟讨饶就这样洒在去往秦府的路上，而胡滢则趴在宰相怀里，咬着翠玉，梦里美得冒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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