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想不到的是,他们一推开门往里一走,就觉得脚下一陷,低头一看,竟然地上都是盖过脚踝的坑,坑里不知道放了什么,油腻腻,黏糊糊的。再往前看,一条沟壑往前延伸,一直绵延到推到的大缸口处。
“哎。”站在旁边的秦翎墨细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双手拢袖站在那,俊颜上浮起怜悯的神情。
“你,你你不是喝了吗?!”女人惊讶。
“难道真的是我太坏了?”秦翎墨故作忧伤地感叹:“没有确定是不能下结论的。”
“管你喝没喝,就你一个人手无寸铁,还是识相点!不然刮花了脸卖不出好价钱!”男人叫嚣着就要往前走。
秦翎墨眸光一凛,负手而立,常年在朝堂上磨砺的威压是这些平头草民受不住的。刚要迈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
“我问你们,做这种事已经多久了?”他声音并不高亢,却清晰威严。
“两三年……”男人有点蔫。
“可为生活所迫?”
“谁不想多吃好的,喝好的,耕地卖货傻子才干,这多省事多快!”胡大海在后面嚷嚷着:“你别在这装威风!你们这种有钱人是不会懂的!”
“我是不懂,可我的俸禄也不是白得来的。”秦翎墨扬了扬唇角,声音越发冰冷:“你们可知当今律法,拦道抢劫当鞭刑。”
“切!这荒郊野岭谁知道!杀人就地埋了,有本事让白骨去报官啊!”
“你们还杀人……”秦翎墨神情一肃,缓缓从衣袖里摸出什么东西,居然是个火折子:“杀人偿命,你们没意见吧?”
胡大海一见火折子,又低头瞧了眼坑里油腻腻的东西,突然大喊:“不好不好!快出来!”
然而就在他喊叫的时候,秦翎墨手中的火折子已经落进那条沟壑里,火星落进灰白油膏里。霎间燃起一簇簇火焰,沿着沟壑绵延的势头直扑那些人。
“啊啊啊!”
火势并不猛,那些油膏已经有点时候了,要融化燃烧需要点时间。但这点火已经足够吓得他们屁滚尿流。一直以来干这买卖是顺风顺水,很少有人抵抗,有也被一刀砍了。就算是反抗,也最多就是动动拳脚,挥挥棍棒。哪有这还带火攻的?!
火只沿着沟壑绵延,待到坑洞里的油膏烧尽,慢慢地也就熄灭了。
而那些歹人虽不至烧死,但也浑身火苗乱窜,在地上好一通滚压才熄灭。他们爬起来就冲着秦翎墨磕头作揖。
“我们不长眼啊!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吧!我们保证绝对不敢再犯啦!”
“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幼儿,您就饶了我吧!”
他们衣衫不整,浑身熏黑,手脚已经被烧伤,此时也顾不上疼,全都趴在地上磕头。不等秦翎墨发话,他们几个瞄准机会就连滚带爬地跑了。秦翎墨并没有追,他有自知之明,在体力跟武力有限的情况下,追逐穷寇是无谋之举。
“律法还是不够完善,应该加大力度的同时细化……”他嘀咕着。
秦翎墨回到杂货间,他瞧了眼头朝里侧躺着的万心,踹了他一脚:“解药。”万心并没反应,秦翎墨嘴角一扬,朗声说道:“你若在再不起来,那就一辈子都别起来。”
他说着掏出把匕首,猛地刺向万心。在锋刃刺进骨肉前,被其他硬物阻挡,发出叮的一声脆响。万心一侧身,手中剑鞘挡住了秦翎墨刺下的匕首。
“乖乖地起来不就好了,何必要费劲。”秦翎墨轻笑几声,收回匕首。似乎对万心并没太在意。
“大人怎么知道我没事?”
“这有什么难的?宗门右护法要是连这么点迷药的味道都感觉不出,我实在想不出肖洛宗主有什么理由任你为右护法。何况,那口汤你不是吐了吗?”秦翎墨回头扬唇微笑,细长眼眸半眯起,透露出深不可测的目光。
万心感觉得到,这目光中的审视毫无遮掩,秦翎墨的意思很简单:你很可疑,我并不信任你。就连没说出口的话,万心也感受到了:既然你早察觉到有问题,为什么没说?这是至关重要的问题,绝对不能搪塞糊弄过去。何况秦翎墨也不是好糊弄的。
“大人不是也没喝吗?”万心将问题踢了回去。
秦翎墨转回头无声的笑了,随便找了处干净地坐下:“我天生多疑,世人称狐狡狈恶。”
“那可不是什么好词啊。”
“当然,我不在乎。我其实并不难相处,只要在我的底线内,如何都无所谓。只是绝对不要让我怀疑你,不然我一定会彻查清楚。”
看似随意的口吻,让人恍惚的笑容,万心却知道,秦翎墨是在给他警告。
“大人还真是严格啊,我是真没想到岚云他们会喝下去,后来又担心有后招,想着不如假装中计,暗中协助大人。”万心长长叹口气,一脸无奈:“不过看来,大人绝对不是好惹的。”
秦翎墨的目光在护卫队身上淌过,淡淡说道:“他们跟你不一样。”
万心心里一颤,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察觉到点什么?不可能,就算他是黑心宰相,也只是常人。或者是刺探?这倒极有可能,秦翎墨这个人绝对不能小瞧。万心这样想着,面上平静无波,就好像没听出他话中有话。
昔日宰相也没在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突然话锋一转:“那碗汤里有肉。”
万心愣了下:“然后呢?”
“你喝了。”秦翎墨露出有点狡黠的笑容:“玄心正宗不是吃斋吗?”
“可是我后来吐了啊。”
“但喝了就是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