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输给他，而是输给自己的疏忽大意。这才最可怕。

    现在万心就很想给他一剑一了百了，但这种想法是最危险的，也是最容易暴露的。他忍了忍，终于迈步走过去：“什么？”

    “你为什么杀他们？”

    竟然还是刚才的问题！

    万心一时间有点怔，他几乎是定定地瞧着秦翎墨的眼睛说：“因为他们是刺客，劫持大人，我的责任是保护……”

    “这一路上好几次逢凶化吉都多亏了你，不过在怎样的险境我也没见你下手将所有人杀掉，我知道你是半路入道，但宗主真的没教导过你不妄杀？”

    万心冷笑一声：“大人你真是仁慈啊！我跟雨幕不一样，对于会危害自己利益的事物绝不会手软。”

    秦翎墨闻言点点头，突然话锋就转了：“这么说我得郑重地谢谢你，危害自身利益，原来保护我也成了你切身利益了。”

    不太上心的语气，稀疏平常的语调。

    万心却再次心突了一下，这个切身利益可是有很多种解释。他可不认为秦宰相会往天真无暇的一面发展。

    “那些尸体在哪？”不等万心说话，秦翎墨已经开始下一话题。

    万心发火又发不得，又无从解释，只能忍耐着冲外院口扬了下颌：“都在外院。”秦翎墨转身就往外走，走两步还回头招呼：“来来来，来保护你的切身利益。”

    “……”

    万心握剑的手一紧，好险在即将出鞘的瞬间控制住了。

    两人穿过长廊往外院走，万心将胸中那口闷气吐出来，为了转移想要戳旁边人一剑的冲动，他开口问：“如果不妨碍，大人可否将您为何被掳走说来听听啊？”

    秦翎墨闻言顿了下，悠然自得的神情被窘迫替代，虽然只是瞬间却还是被万心捕捉到。后者顿时精神高涨起来，要知道任何时候任何事只要可以让秦宰相吃瘪，万心都喜闻乐见。他见秦翎墨抿着唇似乎不想说，刚想再出言刺激几句，就听轻轻一声叹，秦翎墨有点懊恼地揉了揉头发，说：“是我太大意了。”

    在劫持事件尚未发生前，在万心目光错开去看娃娃脸买烤包子的时候，秦翎墨原本只是想在附近随便走走，当他的目光无意中瞥向街对面时，那些穿着彩裙的姑娘们当中闪出道让他万分熟悉又惊讶的身影。就是为了看得更仔细，他才会招呼也没打，迫不及待地奔了过去。

    可想而知，好虎架不住群狼，何况这群身手矫健的女刺客们第一时间就用迷幻药迷晕了秦翎墨。

    “你看到了谁？”万心略想下，释然道：“是小胡姑娘？”

    秦翎墨没回答，但瞧他不太自然的神情也能明白，确实无疑。这种鲁莽与冲动似乎不该发生在他身上，可当胡滢的身影晃过，他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想要过去一看究竟。能对他情况如此了如指掌并且有能力指派刺客行凶的除了蔡留镇再无别人。

    “咳咳，不过你们找来的还蛮快，我以为人生地不熟的会更晚。”秦翎墨显然不想在这上面多说。事实上，确实是他一时疏忽才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是岚云发现这院门外有你的衣搭扣，所以才摸进来的。这么说，你那时已经醒了？”

    “差不多，那迷幻药的味很熟悉，所以屏息还算及时，少吸进去一些。到这口上已经有点清醒，仓促之下只来得及留下点记号。不过之后一直昏昏沉沉的。”

    “连迷药的味都能熟悉，看来宰相大人没少被祸害啊。”万心挑了挑眉。

    此时二人已经走进外院，与内院相比，除了没有葡萄藤外，只是范围稍大了些。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五六具女尸，秦翎墨走过去一个个翻开仔细查看。待到最后一具尸体时，他久久没有起身，明显在思考什么。

    万心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只能立在旁边等待。心中已将所有细节反复推敲，就在他也陷入重重思虑当中时，秦翎墨突然一抬头，说：“这里不在乌云镇里。”

    万心怔了下，回答：“对啊，这里是夜光村，在乌云镇附近。”

    “路程多远？”

    “大概有三刻钟左右。”

    “原来如此。”秦翎墨起身，拍了拍下摆的尘土：“乌云镇是灰泥土质，但她们鞋上沾得最多的却是种棕红土粒，所以我猜这里应该出了乌云镇镇中心。”

    “大人还真是观察仔细啊。”

    “应该的。”没有任何得意或炫耀，对秦翎墨来说，也的确是应该的。这点眼力都没有，他早死得尸体发臭了。

    但就在万心觉得一切都检查完毕，可以走人时，秦翎墨一个问题突然杀到：“是岚云自己找来这里的？”

    万心那句“当然不是”差点就脱口而出。再一瞧前宰相的神情，一下惊出薄汗。不管他是否认还是承认，接下来都没办法自圆其说。不是岚云，那么是谁？是岚云，那好，岚云等人初来乍到，怎么这样巧就能找对地方？再一思及刚才关于夜光村路程问题，万心更是一凛，光从乌云镇到夜光村就要三刻钟，半个时辰就完成寻找，锁定目标，摸进这里，要是没人熟悉地形，了解情况，如何能这样迅速？

    原来一切都在这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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