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往南行,终于在天色阴暗的的一天里,楚祐欢和寻药来至了睚眦山脚下。&29378;&20154;&23567;&35828;&65306;&109;&46;&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
抬头看向了睚眦山顶,楚祐欢下了马看着那高处不胜寒,觉得他仿佛离先生更远了些。
“想进去看看么?”见楚祐欢呆呆的看着睚眦山山顶,男人心情难得的轻松下来,对着楚祐欢也有了调笑的兴致。
可以进去么?楚祐欢听了男人的话却是有些愣了愣,他并不觉得一身血腥气得他可以再离先生更近了,毕竟先生可是那么不染污尘的人,他还以为到这就是尽头了。
“可是药仙谷不容许外人进的,”楚祐欢认真地看着男人,道:“我不想先生因为我破了谷中戒律,那样我会觉得很愧疚。”
又怎么会看不穿面前那个少年的真心真意,而原本是并没有上心、不过是随意调笑的男人,如今看楚祐欢一副什么都为了他考虑的模样,心底不知名的一处却是悄悄柔软了。
“那你就尽快成为我的第六个弟子,到那时我不就不会违背戒律了么。”男人说得轻巧,却是让对面的少年心里一番挣扎。
“好,”最终,楚祐欢轻轻应了下声。“等到我报了仇,就来这里亲自拜先生为师。”
笑了笑,男人见自己未来的六徒弟已经下了誓言,也有了为人师表该有的态度。“这是代表着药仙谷中人身份的玉牌,”男人把一枚缀着樱红流苏坠的圆形玉牌放到楚祐欢的手上,“等到你大仇得报的那天,你就拿着它去有着和他一样标志的药铺或者医堂,把他交给里面的管事,我就会尽快的赶到。”
“嗯。”将那块玉牌紧紧地握在手里,楚祐欢轻轻的点了点头。“我记得了,先生。”
睚眦山脚下。
时辰虽然是上午,可阴沉沉的天色叫根本叫人瞧不出来。
楚祐欢早就上马离开了,而男人一直望着那一人一马消失在视线,这才终于回头牵上了一旁的马向山上走去,可是走了几步后男人却是慢慢的停了下来,低垂着眼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精致的小牌,上面的欧阳两个字格外地醒目。
“那先生拿上这个,”寻药离开前在房间收拾行李的时候,一直在他身后跟来房里的欧阳水轩,显得有些慌忙的把一枚纯金铸的长方小牌塞到了寻药手里,象害怕对方会把那金牌再塞回来,又是忐忑的开口解释。
“这是代表了我身份的金符,只要先生拿着它在我名下任何一处产业出示,我就一定会出现的。只要先生想好了要和我见面就带上它,我会一直一直等先生的,先生千万不要一去不会了……”
好像自己那时候是太过冷漠了吧,男人的大拇指在那小牌上凸起的欧阳两字上摩挲着,一直静静地站在原地。直到天色越来越昏暗,手上牵着的缰绳因为马匹打了个响鼻晃动拉扯了绳子,男人这才回过神把金牌收了起来,继续牵着马往山上走。
穿过长长的石洞回到了药仙谷。
男人把马牵到了马厩里,又给它准备了草料和清水,之后又是照着习惯去了谷中的几处药园查看,见那些草药都长势良好,男人这才放了心赶在天空飘雨之前回了他在药楼中的居所。
药仙谷空无一声,只身一人在谷中的男人听着即便是门窗紧闭也能传进药楼里雷声阵阵,却是突然觉得很寂寞。
男人在药楼的昏暗一片中,从柜子里拿了火折子吹亮之后一个个的点亮了放置在药楼里的烛台。
五个弟子里面四个都不在谷中,想来夜寒川一定又是因为去处理药仙谷在外的产业,也是啊,之前这些事大半都是他在做,之前云倾在的时候还会偶尔代替着他的二师弟去忙这些,但是自从他回了皇城就再也没能插手这些事了,只能全部的事物都落在了夜寒川的身上。
他是不是也应该自行去打理这些产业,男人整理着那些散在书案上的医药孤本,想的却是他这些年来真是有些亏待他的二徒弟了,几乎是所有的重担都是夜寒川担着,他这个师傅实在不是很称职。
而眼下他的徒弟里,云倾已经回了皇家做了顺安王爷;冷惜言也是看上去会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在外游历;槿篱也是早就回嬜罹教继承了教主之位,也终于成了公孙槿。而且他这三个徒弟在上次相见时,总让他觉得有些其奇奇怪怪的,但想着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也就没有过多插手,而是让他们自行解决、发展了。
这三个是不会有很多机会回药仙谷了,男人把手里摞成一摞的书本放上书架,心里也想的很清楚,他现在身边能常见到的也就剩下二徒弟和四徒弟了,而且还不算上后面那个是被他罚了面壁。
冷沁是他自小看着长大的,他当然也能看得出冷沁是个受不得拘束,喜欢自由自在的性子。相比看来,夜寒川性子温厚,做事向来是稳不出错,是个能担大任的,药仙谷第三十七任谷主之位如果不出意外,也就是传给他这二徒弟了。
男人对夜寒川百般满意,而且他总觉得有些事情他是该提早做打算了,加上夜寒川这些年都是任劳任怨的在处理药仙谷外的各处产业,沉稳心性可见一斑。
“看来当时百里谷主只收了我这一个徒儿,也是怕到时候会纠结该把下任谷主的位子传给哪个弟子吧。”这般猜测着,男人忍不住的笑了笑,虽然这样的猜测有些损伤了百里和畅之前对外那英明神武的形象,但是怎么想怎么觉的事实就是如此啊。
之后又大致的收拾好了自己的屋子能住人之后,男人撑着一把油纸伞走去了膳房,用厨房有的材料做了两碗面,因为天冷了所以男人是做了辣菜盖在面上,吃了还能驱走些身上的寒意。
吃完了自己那碗面之后,男人又把另一碗面和一盘热过的牛肉和一副筷子放进食盒里,提上食盒撑着伞走进了通往后山的一片阴雨朦胧。
药仙谷。
后山石室。
把遮雨的油纸伞合上竖在了石室口边上,又是走过了一段长长的石道,直到走到了一处显得有些空旷的地方,男人从广袖里拿出了一只火折子吹亮,然后亮了那处分散在角落里的灯笼之后,这才走进了一面石壁在石壁上的某处用力地按了下去。
原本平整光滑的石壁在男人后退了两步之后,竟是在“轰”的一声之后,从中间慢慢的向两边缩去,就像一扇从中间向两边推开的门一样。
石室里也是漆黑一片。
照着记忆中的印象,男人向前走了几步碰到了石桌的边角之后,再度从广袖里拿出了火折子吹亮然后点燃了石桌上的烛台。
暖色的烛光照亮了石室。
而在烛光的照耀下,男人也终于看见了闭眼盘膝坐在床上的人。
把手里的食盒放到石室中央的桌上,男人看着前方那个自己足足有几月未见的徒儿,心里不觉的就浮上了几丝酸涩之感。
“小沁。”把桌上的食盒打开,又把里面的面和牛肉端出来,男人终于走到床边轻轻的叫了声自己的徒弟。
全身心都沉浸在心中没有一丝波澜的思绪海里,对身外一切都没有半点感知的冷沁,在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在思绪海气的丝丝涟漪中,冷沁还有些恍惚不已,好久好久才慢慢的睁开眼睛。
“是师傅么?可您怎么回来?”连语速都慢的很,冷沁几乎是一字一顿的问。
“我带了饭菜来,你先下来吃些吧。”对冷沁的问题问题并不回答,男人见他醒了过来,就也慢慢的走回了桌边坐在了边上的石凳。
好久没有下过床,在踏上地面的那一霎冷沁还有些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寻药竟然会来看他,毕竟上次男人一脸冷漠的罚他来石室面壁思过的情景,还清晰的恍如昨日,冷沁还以为男人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他了。
冷沁慢吞吞的坐到了男人的对面,眼神直直的看着男人却没有开口。
“先吃饭吧。”男人把筷子从食盒里拿起放到了面碗上,放了菜的面条和那盘淋了酱汁的牛肉都还热气腾腾,他可不想等到这才凉透了,他这蠢徒弟才想得起来吃。
“这里有果腹丹,吃一枚一天都不会饿,我去吃一个丹药就行,还要师父特意送饭菜来这太麻烦了。”对男人的好冷沁有些不敢接受,他很怕吃完了这一顿饭,说不定男人就会把他赶出药仙谷,甚至还会和他彻底断绝师徒关系。
男人终于对着这个把什么都写在脸上的糟心徒弟没了耐心,“我让你吃就吃,哪里来的那么多话。”
谷主果然已经开始嫌弃我话多了,冷沁努力忍住了快要流下来的眼泪,乖乖的拿起了筷子开始吃饭,吃一块小小的抽泣一声,等到终于吃完了那面和肉,已经眼眶通红得像个兔子。
这糟心的徒弟啊!可以扔了!男人慢慢吐出一口堆积在心口的郁气,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和蔼一些,开口道:“不要喝点水么?食盒里有水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