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主子让我送你来和你的家人团聚,你也起来认认,可别被领错了啊!”
“家人?”男子轻声喃喃。
宁颖嫣见他醒了,也未多想便掀开马车帘,往车厢外走去。
车厢外百里邪还坐在驾驶的位置上,并没有下车的意思。看见宁颖嫣出来也只看了她一眼,就又警惕的盯着在他们马车不远处停下的另一辆马车。
虽然和百里邪认识不深,但宁颖嫣下意识的感觉这人很木。诚然警惕上当,这点防范意识可嘉,可就是你怕对方有问题,也不要这么赤果果的盯着人家“一副我车厢里有重要的人,你们不要随便靠近”的眼神看着人家吧?
对面马车上的驾驶员已经停好了马车,却未曾急着过来,而是眼神无波的看了他们一眼,就掀起了身后的帘幔。
紧接着,宁颖嫣看见一只修长干净的手指扶上了那车夫的手腕。
很明显那是一只男人的手,初时被哥舒聿廷的手指惊艳到的宁颖嫣在看见那只手时,眼底滑过一丝欣赏,忍不住就和哥舒聿廷的比较起来。
嗯,好像比哥舒聿廷的秀气了那么一点点,纤美有余,却仿佛少了几许阳刚。
接着,果然一个青衣男子自马车厢里走了出来。待看清那男子的脸,宁颖嫣又是一阵惊艳——
男子好似从最优美的山水画中走出,又仿佛任何人间笔墨都无法形容出他的颜色。他一步步走近,青色纱衣的衣袂好似与这映照夕阳的绿柳河堤天成一色,让人惊觉这男子所有的美好,原是糅合了人世间所有最温柔的笔触所划,如水温柔,如云优雅!
他浓而不深的长眉下是一双清透的眸子。在夕阳之下,因为有漫天烟霞,所以宽容的映尽了天色。他给予的每一眼,都满含专注悲悯。任何人间的污浊都躲不过这双干净的眼般,入目的所有人事经过他的眼后,仿佛都被洗涤去了一身淬染的尘埃,碧新如洗。
“两位可是愚宫贵人?”温柔的声音,一如滴水穿石,温柔清脆,仿佛瞬间就磨圆了天地间所有事物的棱角。
“主子!”
宁颖嫣还在愣神,就听见马车内传来病患的声音。
听这话,看来是找对人了!于是赶忙对那个青衣的男人点头,顺便跳下马车,好让他们上车接人:
“唔,是的,两位请便!不过他身上伤势未愈,你们搬他的时候手脚轻点,可别碰裂了伤口!”
“多谢姑娘!”男子立在马车边,对宁颖嫣颔首一笑,姿态分明矜贵无比,态度却温文有礼的无可挑剔,让近者下意识的就想亲近。宁颖嫣却是退开一大段距离,始终含笑点头。
美男是毒药啊,无事勿惹啊!
这是她被哥舒聿廷拐进愚宫,接着决定跟随哥舒聿廷后,总结的教训!
“姑娘!”在那病患被同伴抱出马车,与宁颖嫣擦肩而过时轻唤。
“哪里不舒服吗?”宁颖嫣正将一张照顾病患注意事项的便签从袖子里摸出来递给那如水美男。
“我听说,入得愚宫的弟子都是无依无靠的孤儿——如姑娘不嫌弃,在下希望许姑娘一个锦绣前程,自此富贵荣华不必再被人欺辱!”脸色还显得苍白的男子轻声却真诚的允诺道。
这一天一夜,虽然男子多在昏迷状态,但周围的事物,他却也不是完全不知。此时是真的觉得宁颖嫣的处境艰难,有意报恩。
“你如今自己都伤重未愈,如何许他人前程?阁下还是先自行珍重吧!”一直静默在一旁的百里邪皱眉开口,声音一如他人给人的感觉,没有任何的婉转迂回。
宁颖嫣因男子的话愕然之时,却觉得百里邪这样帮自己拒绝也好。
是啊,他自己都这样了,还怎么许她前程?而后又想起刚刚到这世界遇上的那个碰两次两次被追杀的司空连赫,再看眼前与那个司空连赫有五分相似,据说也是被仇家追杀废掉的年轻男子……
宁颖嫣生生打了一个激灵,往后退了一步,打着哈哈笑道:“看公子一行气势,非富即贵。所谓一入侯门深似海,小女子乡里野惯了,可过不得那种‘大富大贵’的生活。你要真想谢我,不如送我个千把两的黄金白银,让我回乡买地买牛,做个财大气粗的土财主,哈哈哈!”
在一众人愕然之余,宁颖嫣却无事人般跳上马车又道:
“看你们这样子,应该也一时没有银子吧,所以就算了吧,就当欠本姑娘一个人情就是!”
百里邪见此,也跟着上了马车,握住缰绳作势就要走人。
他可记得这丫头还欠自己一个人情,愚宫又怎么能放走这样的人才?
“连臻,在下顾连臻,姑娘若他日有需要,尽管来皇都‘八方苑’来寻在下!黄金白银予取予求!”不是姓司空的吗?听得这自我介绍,宁颖嫣诧异的看了顾连臻一眼。想到是顾廉贞,而非连臻!否则话,定会发现什么异处。
一直立在一旁未曾开口的青衣男子此时从腰际摘下一块玉佩,递向宁颖嫣的方向:“此为信物!”
“殿……主子!”顾连臻见身边男子递出的东西一讶,眼底刹那闪过感激之色。
男子却是摆了摆手,轻柔一笑:“空口无凭,莫要让人家姑娘以为咱们是信口开河!”说着便将那玉佩往宁颖嫣一抛。
宁颖嫣下意识的接住,其实原本也只是那么一说,却没有想到对方当了真。不过人在异世飘,多一个人情当然是好事,便看也不看的收进怀里。一拍百里邪的肩膀,对还在马车旁的几位摇了摇手洒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