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屋外一棵梧桐树叉间,一人攥紧拳头,听着屋内隐约的交欢声,纤细的指尖几乎刺破掌心。
“你该回去了,下次如无命令,别再自作主张的接近我,如今我的身份是主上的暗卫!”梧桐树的另一根杈上,一人双手环胸,靠在树干上语气冷肃的道。
那人闻言蓦然回过头来,黑夜里的眸子闪烁出隐隐的光:
“你除了警告我听从命令以外,还能对我说甚?”女子压低的斥责俨然是红妍的声音。
隐七藏在暗处的神色不清,顿了一下才开口:“红妍,你逾矩了,快走!别惊扰了主上!”
红妍闻言却觉得压抑的怒火更是蹭的往上窜长,声音不禁拔高了几分,喝道:
“红妍!红妍!分明我才是秦默云!你自己放弃哥舒家嫡长子的身份,要做这见不得光的奴才,我却从来没有说过要忘记自己的祖宗!”
隐七闻言剑眉皱起,深看了红妍曝露在夜色下因为嫉妒而显得有些扭曲的娇颜,却是不语。
红妍见隐七不说话,却并没有消气,反而越是看他沉默的样子越气,忍不住就踏着枝桠上前一步狠推了一把他的胸膛:
“你说话啊?你既然不想履行与我的婚约,又何必拉我一起进愚宫?你究竟当我是什么?”
“你是因为不能如期履行与我的婚约而生气,还是在嫉妒如今以秦默云这个身份备受主上宠爱的宁长老?”
蓦然严肃的反问堵的红妍一噎,红妍原本泛着泪光的眸子不自在的一闪,脸颊也是瞬间烫红。一下子居然找不到反驳的话——是的,她在嫉妒,从三年前宁颖嫣以一个村姑的身份被主上亲自请进愚宫开始……
因为在那之前,她是愚宫从上至下唯一一个由主上带进愚宫的弟子。
问她对主上有男女之情吗?其实她更愿意隐七能够恢复正身,嫁他为妻。
可是却也不想那个夺了愚宫所有荣耀,被愚宫上下誉为一代奇才的宁颖嫣受主上宠爱。为此,她更不惜现在就恢复秦默云的身份,代替她完成所有主上下达的任务!哪怕让她去勾引司空连赫,或者其他的谁……她也愿意!
“你又是以何身份问我这种问题?”顿了下红妍便收敛了情绪,继而愤愤的看着隐七:“婚约?我们还有婚约吗?那是秦默云与哥舒家嫡长子的婚约!不是隐七与红妍!”
说完又狠推了隐七一下,转而纵身消失在黑夜里。
隐七一个踉跄,险些栽下树杈,待稳住身形,却也只是看着红妍消失的方向未曾追过去。
不时,一抹黑影悄无声息的立在隐七的身边,看了隐七一会儿才意味深长的开口:
“你如此一再纵容,不仅减不去半分你的愧疚,也得不到她半点的感激,我怕她迟早会坏主上的大事!”
隐七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道:
“她终究是怪我的,所以在说气话!不过这些日子在皇城待下来,看见那些深宅的尔虞我诈,她已经有所领悟。假以时日,她会明白,当初如果不是愚宫救了她,她根本无法活到今日!她……终究还是涉世未深!磬竹,别为难她……”
作为哥舒聿廷在哥舒家贴身随从的磬竹,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无奈的叹道:
“你该知道,从来没有人为难过她。就是宁长老,也多是让着她的,只怪她自己太过盛气凌人。否则的话,她如今焉有命在?好了,今日她逾矩与你接近之事我当未曾看见,但愿如你所说吧!”
一声尖叫划破了清晨的宁静,紧接着秦国公府就闹了开来。
除了宁颖嫣所在的园子,秦国公府各处皆忙翻了天,从上至下所有人皆战战兢兢。
源于独孤氏一早照镜子发现满脸长满了红疹,第一个就吓厥同床共枕的秦国公,接着就吓晕了她自己。
前一日的多番陷害失手,加上这一刺激,独孤氏便一病不起。
同样的,秦芷妍亦是身发红疹,但是比起独孤氏却轻了很多。大夫诊断为内火上旺引起的毒疹,告诫患者不能见光吹风,十天半个月便可恢复如常。
所以秦国公府的一切事物在秦国公的授意下,暂由吴姨娘掌管。吴姨娘在外给人的印象就是温婉可人,因为育有一个有出息的庶子秦睿年,所以颇得秦国公宠爱。
而除去独孤氏,秦国公府恐怕没有一个人希望和宁颖嫣正面冲突。
于是一大早当一张烫金的请帖递进府里,指明要给“秦默云”时,没有任何阻拦。
发帖人是柳家,名目是时下自家梅花盛开,所以邀请帝都内所有名门千金过府一聚。
“这个柳家是如今北燕的第一皇商,柳家当家封号长信侯!”轻捻着那烫金的请帖,红妍介绍道。
看了一眼坐在窗边书案旁执着书籍翻看的宁颖嫣,神色有些幸灾乐祸。
“柳家的大小姐柳如欢文武双全,柳家如今有一半的产业都是她挣下的!而她那一身好武艺,就是军中将领恐怕也没有几个能敌得过!”
宁颖嫣听得这话,落在书页上的眸子一顿,就听红妍走近她三步之遥站住,又道:
“帝都之内无人不知,柳大小姐痴恋哥舒家公子,早些年就拦轿求亲,扬言甘为平妻下嫁哥舒家,却遭到哥舒公子的拒绝。即使如此,帝都之内也没有一个人敢笑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