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聿廷的手还僵在半空中,收回时,淡淡的道。
一句不算解释的陈述,却仿佛道尽了他无言的在乎和安慰。
宁颖嫣微微一鄂,心底奇异的涌上一股暖流。只因他两句话的解释末,似乎夹带了一丝无奈的叹息。
原来……那不是他的私生子,他也不是残忍的没有任何人情味——
毕竟,愚宫的存在与哥舒聿廷的关系一公诸于世,那后果恐怕就是哥舒聿廷死一百次也是难以平息。
许多的质问在心底堆砌成的火山,便也跟着灰飞烟灭,也只于无奈二字。
可是,她还是很想知道,如果今天的事情有一天发生在他们俩身上,他会怎么对她?
他当初给她避子药,是现在不想要孩子,还是从来也没有打算过和她一直走下去,继而要她给他生儿育女?
“过来我看看,可是哪里不舒服!”
仿佛感觉到宁颖嫣的情绪稳定了几分,哥舒聿廷又向宁颖嫣伸出手,欲要拉过她。
宁颖嫣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手:“我没事!”
哥舒聿廷的手便又僵在半空,宁颖嫣看着那双手慢慢收回,犹豫了一下,缓和了声音开口:
“我知道了,今天也确实太累了,我就先回去了!看这雪下的突然,钦天监又无预警,明日朝堂之上怕是要不平静!”
淡柔的声音,仿佛释然般,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哥舒聿廷闻言深看了宁颖嫣隐在回廊下暗处的容颜,好一会儿才给了一个单鼻音:
“嗯!”
冰冷的雪片越来越多的袭来,宁颖嫣只觉身子越发的冷。
看着背对烛光的男子,明明他装在自己的心里,却突然感觉两人的世界隔了一个时空那么遥远。
从来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也会让一个世界变得倥偬荒芜。
不敢想象,如果真走到莫路殊途的那一天,这世界之余她还有何念想?原来她的世界如今除了他,已然没有其他信仰……
刚刚意识到这一点,宁颖嫣就猛然摇醒自己的思绪,暗道,不行,她不能再越陷越深。
带着几分决然情绪的转身,快速的纵深飞掠出哥舒聿廷的庭院。
不管身后的人此时是何心境,宁颖嫣一路飞奔,直到离了哥舒府几条街才停下脚步。
夜越来越深冷,她突然不想回府。
就那么步履娴静的走在凄冷的街头,一头如墨的发丝被风雪扬起,与翻飞的衣袂纠缠出几分萧索的孤芳。
刚刚经过那阵干呕,胃子里的不适感还在。
宁颖嫣忍不住抬起手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腹部,这里面还留着他赋予的温度。傍晚的缠绵还余味缭绕,可是感觉已经冷却。
踢踏!踢踏……
寂静的街头这时突兀的响起一阵马蹄拖动马车前行的声响,宁颖嫣下意识回神,忙往旁边的廊檐暗处避去。
待得那马车近了,宁颖嫣以为马车会就此过去,神思又开始有点飘忽。
“有空喝杯茶吗?”
温软柔缓的声音传来,让宁颖嫣蓦然一惊,下意识抬眸看去。
却见本应该驶过去的马车居然就停在离自己十步之遥的距离,马车的驾驶位上端坐着一个颀长的身影。
此时雪已经为天地镀上一层淡淡的白,映得夜色也明朗了几分。让宁颖嫣得以看清那似曾相识的身影——顾连臻?!
而说话的声音应该不是他,是来自马车内。
顾连臻是看着她的方向的,分明已经发现她的存在,也同样宣告着,马车内的人是在与她说话。
宁颖嫣神思一紧,犹豫只在一瞬间,便步出了黑暗。
夜色下,黑巾蒙住了她鼻梁以下的容颜,也盖住了她眼角的朱砂泪痣。刚刚她更是小心的敛藏了气息,而马车内的人居然还能发现她的存在……
她再躲下去,恐怕也是欲盖弥彰。
宁颖嫣没有说话,只因为为了现身离马车近了两分。
马车上的顾连臻见此,立即下车立在马车边,对宁颖嫣比了一个恭请的手势。
“宁姑娘请!”
一句话道出了她的真实姓氏以及身份!
宁颖嫣黑暗中的灵眸波光一动,便毫不犹豫的往前一步,扶着顾连臻的手上了马车。
看着身后的车帘落下,顾连臻有一瞬间的失神。再看了一眼自己刚刚被宁颖嫣抓过的手腕处,顿了一下,这才重新上马,缰绳一扬,轻喝车行。
宁颖嫣进得马车后,先是眯了一下眼,这才适应车内昏黄的烛光。
还未看清对面的人,檀香的清远气味便入了鼻息。
估摸了一下位置,宁颖嫣径自在马车内的一边榻上坐好,与主人相对。这才看清主人的面目,那一眼便有一股清明之气通过视觉神经侵袭入意识。
马车外,某个阴暗处在马车离开的时候走出一个颀长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