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凌冽,连慈明殿外的松柏也止不住瑟瑟发抖。
徐媚娘靠坐在凤榻上,穿着白玉貂裘,衣领上细密的雪色绒毛簇拥着她白皙的颈脖。屋里暖暖烘烘,她耷拉着沉甸甸的眼皮,静静地望着殿门等候着。
终于,院外的太监高喊了一声“徐大将军到”,比约定的时间迟了一炷香。徐媚娘撑起眸子,目光里流过些许失落,约的是徐大将军,可并不是她候着的那个人。
“老臣参见皇后娘娘!”徐淳厚进殿恭敬行礼,躬身等了小半会儿,不见徐媚娘搭话,他愣愣抬起头,竟发现徐媚娘阖着眼,似乎睡着了。
“父亲大人不必多礼。”徐媚娘回过神来,疲倦地笑了笑,寒暄道,“上次媚娘回府,给父亲大人带去的花茶,不知味道如何?那可是沪州最有名的品种!”
徐淳厚站起身直言:“娘娘托老臣调查的徐宁天一事……”他顿了顿,叹了声气,“你也知道,徐宁天同我虽为亲兄弟,可志不同鲜少往来。上回见他,还是你跟随皇上入宫之时,他送来了彩礼,之后就连你母亲去世,他也未曾谋面。为这件事,我还心存芥蒂……”
“这么说,父亲有八年时间未见过我这位腰缠万贯的大伯了?”徐媚娘说完,端起茶杯,藏起嘴角的一丝隐晦不明的弧度。
“是啊!”徐淳厚轻笑了声,“先前这家伙仗着财大气粗,为人高调跋扈,如今怎地夹着尾巴躲起来了?我着人去沪州打听了三天三夜,都未能找到半点讯息!倒是晓得了皇上的一些情况。”
“哦?”徐媚娘顿时坐起身子,“皇上已经到了?”
“昨日傍晚到的。”徐淳厚突然大笑起来,“这皇上好歹也是一国之君,降贵纡尊住进了一个破烂客栈不说,还跟徐之凡去街头卖艺!实在是荒唐至极!”说到这,他深邃的瞳孔猛地一亮,勾起嗓子,“娘娘,这样的君王配得上拥有天下吗?”
“皇上不在,媚娘全当没听见好了。”
“再近些,娘娘就听到了!”徐淳厚见徐媚娘蹙眉一愣,他凑近了几步,幽幽道,“风声一停,就轮到震耳欲聋的马蹄了!”
徐媚娘猛然站起,惊慌失色:“你要起兵?你疯了?”
“不不!”徐淳厚连连摇手,“我徐淳厚乃是堂堂开国元勋,怎能趁皇上不在,干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再说,这天下如同一块肥美,凡是食肉者皆会有所觊觎,就看谁更耐不住饿意,伺机率先扑食了!”
“父亲究竟知道了些什么?”
徐淳厚绕起圈子:“老臣知道的,皇后只需深深脖子便能一窥究竟!只怕是皇后不想知道罢了!倘若目标不同,你我父女二人到最后也只会渐行渐远!”
徐媚娘狠狠抓住扶手:“那就请父亲大人听媚娘一句,好自为之!”
“娘娘……保重!”
徐淳厚一走,徐媚娘倒坐在凤榻上疲惫不堪。
这时,浣雪从外面回来了。
“娘娘,将军进宫后,马车在路上坏了,所以耽误了些时辰。”
“在哪坏的?”
浣雪低头轻声道:“御景轩前。”
徐媚娘眉眼一转:“御景轩?”她饮了口茶,有意无意地说了句,“离寒凝殿倒是挺近……”
“长胜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