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泠风现在站的地方是小镇里的医馆。他的行李也被淳朴的村民送来了, 他们问他要不要看看的时候,沐泠风摇了摇头。
里面,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更没有多少钱。他不相信, 梁玉学做戏就不做全套的,里面一定没有多少银子, 也没有任何能够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
擦干净脸后的梁玉学很是将村民们惊艳了一把, 但是在大夫说没有危险以后, 他们就陆续的回去了,天色已经晚了。沐泠风浑身凌乱的站在角落里, 头发理好了一点, 但是脸色还是很白,在烛火下面有种冷淡的感觉。
但是没有人觉得奇怪。
有时候, 长相就是一种天生的优势,尤其是讨喜的长相。沐泠风长得其实有些生硬, 可是长期的习惯让他总是保持着嘴角上扬, 眉眼放松的表情。就算是现在他完全不像调动脸部肌肉的时候,也还留着点影子。
过了一会儿,梁玉学那里处理的差不多了, 沐泠风一点也不着急,冷眼旁观着。
留着花白胡子的老人,走近对他说:“他已经没有大碍了,隔壁是平时病人住的房间,你先去那里休息休息。”
沐泠风木然的点点头, 但是没有动身。
大夫摸了下他的胡子,点点头,走出去了,留给他们单独的空间。
沐泠风走近梁玉学的身边,不避讳的将他的衣服掀开,手臂上的伤口包扎的很漂亮,也没有血色渗出来。梁玉学的表情很是安详,睡的很熟。
沐泠风将他的身体往里面推了推,然后坐到他的身边。先是欣赏了一下他流畅的身体——说实话,他还真的没想过,梁玉学一介书生,会有这么好看的肌肉,然后才将那件摆设似的衣服又盖在他的身上。
“唉,”沐泠风突然开口,也不管有没有人听,“我说,你找的人演技不过关呐。当我是笨蛋吗?”
他相信梁玉学是想要做戏给他看的,可是那个大夫,真的是把他当傻瓜了。
哪里有医生,连检查都不用,直接给病人用药包扎的。就算是中医,也该把把脉的吧?
梁玉学还是昏着,听他先前说的话,好像也是一时半会儿醒不来的。他就奇怪了,这个状态,要怎么布置?现在倒是明了了,那个大夫,就是接头的吧,梁玉学来了,那边就可以动手了。然后梁玉学醒来,他们继续路程,那边出事了。顺理成章。
时间还早,他刚刚睡了一会儿,现在脑袋清醒的可怕,一点也不想独处。于是他就着这个姿势将放在腰带里的牌子拿出来,一点一点的无聊的将嵌在里面的血块个抠出来。用的力气有点大,一块坚硬的血块就那样子挤进了他的指甲缝里,让他的手一抖。
他停下这个没有意义的动作,将牌子反过来,看着那片藤蔓。那样的纹路,有些诡异的,一点也不像凰国的文化。他将自己的吊饰也翻出来,对着细看,不由的感叹了一句,离开他以后,小孩其实还发达了。手里的牌子,木质要细腻的多,深红色中间夹着紫色,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料子,反正不便宜。然后他就想起了凰羽渐的那张脸。
上一次见他,实在凤凰书院。
现在他们已经很少能见面了,凰羽渐也不会单独来找他。可是沐泠风还是忍不住在听到凰羽渐消息的时候,远远的看上一眼。他曾经恶劣的想过,凰羽渐的样貌,如果变成哥儿一定特别的合适。
但是他渐渐的转变了想法。凰羽渐变了。像是比以前好接近了,身边也渐渐的多了些人,可是沐泠风看的出来,小孩变假了。在周围没有人的时候,他会露出真面目——冷漠,坚硬,沾着血气。
也许是上次的武举给了皇帝灵感,觉得这个孩子还能这样子处理。他让凰羽渐跟着老将们历练,他才十五岁,已经长得挺拔。只是太瘦了,小时候那种精致已经快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线条分明的艳色。
不管怎么样,小孩长得都好看。
沐泠风想着想着,心里像是有一小股的热流在动。想起凰羽渐的时候,他总有一种冲动,沐泠风还不太能分的清楚,这种冲动是什么,但是却清楚,这股子的冲动,已经越发的明显了。
烛火突然抖了两下,惊醒了沐泠风。他将手里的东西都收起来,看向窗子处。有人好像,好奇心太重了。
沐泠风不自觉的眯起眼睛,感觉不太舒服。他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不能做到什么感觉别人的气息,耳聪目明到听见隔着墙的脚步声。但是今天的经历让他有点神经过敏,所以他宁可相信,外面有人在偷看,做的还不甚高明。
沐泠风想了想,走进蜡烛,眼角撇着窗户那边,一口气吹熄了烛火。短暂的黑暗,眼睛很快适应了黑暗。月光照着一个纤细的人影,贴在窗户纸上。
沐泠风踮着脚尖,飞快的走近窗户,伸手扣住外面那人的手。他才握紧手就觉得不对了,那细长的、滑腻冰凉的,分明就是。
“蛇?”沐泠风又气又急,松开了手。好在那蛇也没有攻击沐泠风,只是很快的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