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的脸颊被掩与草帽之下,覆与身的蓑衣潮湿无比,似乎是被这几日来的连绵细雨打湿,又似渡海时的艰苦卓绝,不算高大的腰间却斜挎两柄长刀,不同于中原的大刀,东瀛刀像极了剑,但又有些不同,缠绕刀柄之上的白布已然漆黑一片,也像极了持刀者肮脏不堪的衣物。
落魄,腌臜,若说是一个刀客倒不如说是一个拿着刀的乞丐,但人都没有觉得他是乞丐。因为他的眸中并无嫉妒或难堪,虽然面前的众人穿着更为华丽的服饰,但他的眸中只有兵刃,那是对武学最崇高的敬意。
一个只为追寻最强武道的武痴。
燕回腰间的砍柴刀令他凝视,这样的兵刃他也是头一遭看到,他的眸缓缓看向了燕回用并不严谨的中原话开口道“你在像我问道?”
醉醺醺的燕回打了一个酒嗝心中暗骂:他娘的,这酒还真够劲。
嘴中道“不然我是说给山鬼听?”
他嘴角漏出了笑容,缓缓抽出了一柄士刀,纵然面前问道的男子年幼,而且喝醉了酒,但他依旧怀着最崇高的武士精神开口道“来。”
燕回也不含糊欺身舞着砍柴刀劈了过去,虽不如玄铁利刃模样好看,但这砍柴刀使用出来也是威力令人,短小的刀身大大令它更加灵活,厚重的刀体令它的破坏力不弱与同等大刀。
破甲,断刃。
一刀劈出,人愕然。
燕回脚步虚浮,竟是连面前有一凹下去的青石板也没有看到,整个人扑倒在地,右手却还紧紧的握着砍柴刀,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双刀客也有些愕然,静看少年从地面上爬了起来。
燕回顿时感觉天旋地转,挣扎起身却看到面前站了三个双刀客,这才明白醉的厉害,用仅剩的意识道“今日状态不佳,明日再比。”
醉酒的看客也是哄堂大笑叫嚷着“年轻人,这滑头耍的还真是厉害啊。”
燕回揉着惺忪的眼挤开了人群,仅存的意识让他不能睡在长街之上,跌跌撞撞,也不知是何处,直至感觉了房屋这才醉倒在地。一干人来的也快去的也快,双刀客收起了士刀,回想方才的种种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转头看向承德宫,仍旧固执的站在原地。
这一觉睡得香甜,待燕回悠然转醒这才意识到今日是丢了多大的人,紧抿着嘴唇脸颊通红,是羞涩而非醉酒。此时早已日落西山,打量四周燕回这才发觉此时置身于土地庙中,身侧也有三两无家可归的乞儿。
土地庙嫣然成这些乞儿的住所。
少年桀骜的心性令燕回很快的在次向着承德宫口赶去,他的速度很快,于醉酒时的虚浮脚步不同,踏在青石板上的每一步都格外轻盈,没有发出丝毫响声。
双刀客果真还在承德宫口,守门的将领已经换了两批,但他仍旧站在门口,如千刃巨树,燕回叫道“喂,白日的不算数,我们再来比过。”
在燕回还未现身承德宫前时,双刀客已然察觉有人的接近,身法极快,无可形容,待熟悉的声音传来,他的脸上也漏出一抹笑容,他本就是来问武中土,于谁比试又有何区别?悠然开口“来。”
士刀握于手,双刀客微微躬身以示敬意,霎时后脊发凉,因为面前的少年已经动了刀。这一刀劈头而来,是极其不得礼的招数,而且还是在示礼时劈下,双刀客眉目微皱,他已失了出刀的先机,士刀杵地,借力向后退去。
砍柴刀并未击中,但是在青石板上留下了一条狭长的缝隙。
燕回颇有懊恼扬声道“你不是要试刀吗,干嘛躲着。”
双刀客哑然失笑,细细想来,武道源自中土,后经东瀛先祖稍加变通,武士便在东瀛开花结果,武士精神也根深蒂固的埋在每一位东瀛武士心中。而中原却饱经战火,在中原人心中,刀与剑不过是杀死对方的利器只有活着的那个人才能够追寻最强的武道,又何来武士精神。
方才他漏洞百出,燕回又怎不把握这个机会?却不想,全力劈出的一刀竟被他轻描淡写的躲过。双刀客也失笑看着青石板上狭长的裂缝,也有些愕然少年人有此等力量开口道“这是什么刀法?”
燕回一愣挠头道“刀法是什么,在山上我只是用它来劈柴的。”
双刀客更加愕然道“劈柴?”
燕回似想起了什么糟心事愤懑道“我在山上呆了八年,那老不死的除了让我劈柴,摸鱼,就是跑山里面的死猴子,不提也罢,再来比过。”
双刀客的眸也收起了愕然,双手握于刀柄皆是慎重,燕回刀在起,还是同样的劈法,说是劈也有些托大,不过是使着蛮力砸了下去,如此莽撞的打法令燕回周身满是破绽,但这些破绽也被这狠狠地砸法掩盖。
燕回的蛮力与砍柴刀的重量,哪怕承德宫内身披玄甲的将士挨个正着也非死即伤,凛冽的刀势已经令人不得不防又如何攻击持刀者的破绽。
双刀客早有所准备,看燕回一刀袭来也不惊扰,但也不敢硬接,只待这一刀势过后一击击败面前的少年,却不想这柄砍柴刀在劈空的刹那,竟有直直而上,向着下阴冲了过去。
双刀客避无可避,因为这样杂乱无序的刀法平生也是头一次看到,士刀与砍柴刀相交,手腕一股巨力传来,双刀客倒退两步拉开身形,虎口也被震的生疼。
看向面前又是一刀劈空懊恼无比的少年人开口道“这又是什么刀法?”
燕回道“刨腹刀法。”
双刀客问道“刨谁的腹?”
燕回道“山上那些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