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江南,雨雾缥缈,让人置身于其中,常会朦胧了双眼,总是无法看清,有一种如坠云海雾里的感觉……
今年的江南,梅雨绵绵,更加让人感到波云诡谲,看不懂了……
周札作为晋室名臣之后,和祖籍江南的名流典范,他还是周玘的堂兄,这样的几重身份,让他成为周玘能想到和选出的不二人选……
如若周札的旗帜一立,可以想象此时此景,当他振臂一呼,江南名流富豪们,将会悉数归来依附的壮观场面……
但,世上之事,永远是以一种你想象不到的方式被打开——这才是常态。
谁也没有想到,周札无心于朝廷纷争,自持一身名流傲骨风范。他胆小又怕事,最怕的是唯恐自己一世清誉,晚节不保……忽而被周玘推到风口浪尖上,惊呼:“周玘害我不浅……”
“我们的吴地‘正主’周札呢?”
“来,来,来,肯定来。就算是拖,我也要把他拖来……”
周玘的如意算盘却似乎要落空。
无论周玘翻墙爬门也好,刨狗洞钻墙角也罢,就是无法把主角“拉”出来……周札被吓坏了,推诿在家中养病,周玘数次求见,却被搪塞拒绝于门外。
这算怎么回事啊?周玘急了,身后站着悉数“南派”吴地和他一道的举事之人,都看着他呢。无奈之下,周玘长跪于周札府前,涕泗滂沱,苦苦哭嚎哀求……
“那晋室南渡,窃我吴地,对我吴人,傲慢无礼,咄咄逼人,欺人太甚。”
“兄长若是执意不肯出山,则江南之群儒,一众名仕将无所依从,群龙无首啊。”
“反旗已举,若兄长再不肯出来,将置我,和置我身后这群吴地老人于何地呀?”
“兄长若再不肯出来,弟将跪死于此……”
无论周玘如何声嘶力竭地哭诉,每一句话都说得都披肝沥胆,衷肠以对,周札的大门依旧紧闭。
没有跪死的周玘倒是真的跪晕了,当他醒来以后,已经躺在了自家的床上,他深感自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倒是自己的热脸贴了别人的冷屁股。
万般没有想到会置身于此情此境,如何尴尬暂且不说;最为要命的是已把自己推至了刀尖火口,临于万丈深渊的崖边,每一秒都如在头顶点灯熬油般难受……
虽已入夜,但周玘府内仍灯火通明。
一众举事之人,看“正主”不到,周玘独自一人在台上唱了一出独角戏,已有一部分人悻悻然离场。
剩下的人此时聚集在周玘的家里,都在焦急地渴盼着周玘出来,看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周玘被下人搀着坐到主坐上,他环顾一周,看到每个人的眼睛都如钩似箭地“射”向自己,这些眼神里分明还带着几许嘲笑讽刺的意味……
周玘顿时觉得自己是这间屋子里被众人围观的小丑,大呼:“你们看什么看?你们……你们是不是都巴不得我死?我死了大家都得一起死……”
说着周玘站起身来,冲向一侧挂着宝剑的墙壁,拔出悬挂的宝剑,挥剑乱砍,边砍边不停喊着:“都巴不得我死……一起死,一起死……”
大厅内乱作一团,大家惊呼:周玘疯了,周玘疯了……都纷纷于窗于门,四散而逃。
刀剑无眼,厅堂内人群过于密集,在周玘的乱砍乱刺之下,忽有一人中剑倒于血泊之中……
周玘喘着粗气呆立于大厅之内。待神智逐渐恢复后,发现大厅内四下空空,独留他一人和一尸……
周玘顿时惊惧万分。要知道他是把脑袋取下来别在腰间出来起事的……却闹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