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城拿着药膏回到房内,仔细端详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这是王敦给她送来的治疗手伤的药……
襄城素来听得王敦懂医,既没有郎中来给她看过伤,想必这药是王敦亲手自制的……襄城心中一片欣喜……
……
自那天起,襄城虽贵为公主,但每日王敦的饭食,她都亲自准备,甚至王敦的衣物,她也亲自去溋洗,不许下人触碰……
王敦素来对吃的不挑剔,但几次穿着换洗后仍然不净的衣物,询问缘由,才知是襄城所为,亦是无奈……
大风起于青萍之末,止于草莽之间。
一波,又一波。
这日,神龙殿上,朝事如常,谁也没料到坏消息会不期而来,且接踵而至。
一则是南阳王司马保跑到秦州上邽(今甘肃天水),也自称晋王,开宗立庙,甚至改元为建康。
此举般般种种皆明显针锋相对于江左朝廷,样样皆是直意挑衅,就是言明要与江左朝廷论个孰是正宗?
二则是荆、湘两州流民起义。虽是流民,但为首的杜弢,此人却非一般流民,他通文懂史,才华卓绝,深不可测。自众人皆避祸于北方,衣冠南渡之际,他却自己打开一片天地,发迹于益州(成都),曾先后得益、湘、豫、荆等地,现其势力仍固守于荆、湘两地,虽将息了一段时日,现在又出来兴风作浪,焚烧城邑,接连杀了长沙太守崔敷,宜都太守杜鉴,邵陵太守郑融等,恶贯满盈,拒不臣于江左建康朝廷。
神龙殿上又炸开了锅……
祸端两头起,一时间杂乱无序,众人心里都明白仅凭现有之国力,不能仓惶疲于两头应付,两头举兵。
面对南顿王司马保的公然挑衅,朝堂上再无“南”“北”之分,群臣意见出奇一致,皆曰:真伪之辨,事关尊严,要去伪存真,非得与那司马保分个正统正宗,孰是孰非……
朝堂上对此复议之声不绝于耳。
司马睿威坐于朝堂之上,此刻他心里亦是觉得若是不把司马保的事先解决了,他的屁股坐在龙椅上,也有如坐针毡之感……
然而此时却见王导站了出来,发出了极不合群的别样声音,
“臣启陛下,那司马保在上邽立一庙堂,实乃沙地建屋,自取灭亡之道……
那上邽乃虎狼环伺之地,周遭皆是胡人,不须我等出兵讨伐,无需几日,定会被如狼似虎的多路胡人或将其一举吞灭,或分而食之……
倒是那杜弢……南方乃我朝根基之所在,切莫一味姑息,养虎为患,醸成大祸……”
王导话音刚落,王敦亦站了出来,举着笏板,干脆利落地说了声,“臣愿带兵南下讨伐杜弢……”
而后他又转身,用睥睨的眼神扫视了一圈众臣道,“切莫意气用事,争了虚名,丢了江山……”
众臣闻言亦觉得有理,都禁了声,一是汗颜于刚才的过于激动失了分寸;而是皆惧于王敦那如狼似鹰的眼神,都纷纷垂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