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兵行险招夺幼子(第2页)
一月有余,司马绍从夜夜啼哭找母亲,到现在逐渐适应,夜晚独自安睡,白日则端坐案牍之前,听太傅授课,一下子似长大了不少……却日日不思饮食,小小的人儿轻瘦许多,精神也愈发不好……
太医问诊,也看不出个究竟,只道是孩儿尚小,思念母亲成疾。冯太后忧心,亦以为子幼忽离生母不适。
日子这样一天天逐渐过去,哭闹是少了,可是司马绍越发病弱,直至一天突然晕倒在课业案牍上……
太医看不出任何端倪,不知其病,无法对症下药,皇长子病危,已至昏迷,汤药都灌不进去了。朝会停了,整个后宫慌乱不堪,问不了医药,问鬼神。整个后宫既僧又道你方唱罢我方登场,日日做法,香火不断。
人在绝望的时候,无论何因、何法,都会不假思索地统统接受。
此时,慌乱的后宫中,忽有一云游四海刚至的老道说,皇长子与冯太后八字相冲,小儿(己土)属火日主生于未月,伤官得令旺透,见祖母官(癸水),是非意外多,难养……无需医药,只需两人远离,即皇长子不在冯太后身边养着,则自然能逢凶化吉,转危为安。
仙风道骨的一席话说完,众人无奈只能死马当活马医,遂将司马绍送归到紫归身边。
紫归迎来孩子的那一刻,已是泣不成声,瘫软在地,跪着接过孩子,哭诉着道,“无论是死是活,且让母子俩人独处……”
身旁的宫女一左一右搀扶着抱着孩子的紫归跌跌撞撞地走回寝殿,“砰~”地一声宫门四阖关闭……所有的人看见此情此景,都不愿再去打扰一个伤心的母亲……
在大殿门窗关闭的那一刹那,紫归转身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她犹如打了鸡血般不停地使唤着宫人生火烧水,她要为司马绍泡澡,众宫人莫衷一是,只是知道自家主子懂医知药,在皇长子不知生死的时刻,一个母亲在做最后的努力……不多问,不多疑,众人马不停蹄地忙活开来。
七月底的三伏天,热得能让人周身乏力,精神恍惚,而紫归寝殿中确热得似乎能要人命,紫归不停地为司马绍或泡澡,或熏蒸,……没人敢多言,汗水裹着湿漉漉的单衣,紧贴在身上,束缚着人更加难以活动,但顾不得这些,还须按照紫归的命令不断添柴加热水,保持着殿内的高温。
紫归无闲他想,只有她自己知道,儿子这是怎么了,这一切的病因只缘于一味药——川楝子。
川楝子本是紫归一直给司马绍常用的一味药,作为小儿打虫是最好的一味药。但川楝子药毒一体,剂量稍有偏差,则会使人神经中毒而至周身麻痹,最终呼吸系统也会麻痹衰竭,使人窒息而亡。
为了抢回司马绍,紫归兵行险招,虽无人能辨得川楝子的微末剂量而产生怀疑,但终归是拿儿子的性命做了赌注……
此刻的连续高温,就是要把司马绍体内川楝子的毒性快速地挥发出来……顾不得那么多,既行至此,已无退路。
补热水,泡澡,熏蒸……交替往复,孩子还没转安,殿内的大人就快撑不住了,只有几个忠心的宫人婢女在殿内伺候,偶得出外透透气,如获大赦,喘歇之余,咬着牙齿还是得往殿内去,因为紫归信得过的也只有他们几个了。
紫归片刻不离地守着司马绍,不停问脉,调节温度,尽心服侍……七日之后,紫归寝殿终得开窗……整三十日后,宫中报喜,皇长子转危为安。
冯太后疑窦丛生,想再寻当初来宫中算命的老道问个清楚,可已是仙迹难寻……虽然自己不信自己的命柱与司马绍相冲相克,但无奈宫里宫外,上上下下,至亲外人,全都妥妥地信了。
星布夜辰。紫归站在寝殿内的窗边,看了看此刻正在床榻上安睡的司马绍,又回头再看看漫天无垠的天际,心想自己的冒险,和未有把握的行事,险些就交代了自己儿子的性命,只是暗自庆幸这也算是司马绍的福大命大造化了……
轻叹一口气后,紫归再次望向浩渺无边的星空,属于王敦的那颗命星,如今又在哪里,耀于何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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