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头抬头, 冲她露出温和的微笑。
阮心也笑了笑, 有点尴尬, 还有点慌。
叶慕颜倒是轻松自然，放下东西, 问：“吃饭了吗？”
叶老头：“吃过了。”
嘴上怎么说, 但不难看出他是匆匆赶来, 上班提的包都还带着呢。
叶慕颜开门见山，“有什么事吗？”
“你看这孩子说的。”
阮桃笑着打圆场。
什么情况？
阮心看了看桌上的东西，打消了是来找叶慕颜麻烦的想法。这点她了解, 如果真要找麻烦，叶老头就不会带叶慕颜喜欢吃的东西了。
正这么想着, 阮桃解释道：“上次爆.炸住院你爸担心着呢，我刚刚发短信给他, 听说你们回来了, 他才急忙赶来的。”
叶老头也道：“我坐一会就走。”
“来了吃顿饭吧。”
叶慕颜态度还算客气，就是语气很淡。
“对呀, 我们刚买了菜呢。”
阮心缓和气氛。
阮桃道：“老叶, 你就听孩子的吧。”
叶老头没说话，端起桌上的热水默默喝了起来。
照理说，这样软性子的人应该是慈父, 凡事都纵容着女儿。的确，他对黑心阮是真好，但对亲女儿就一言难尽了。
可能是死了老婆的苏大强，也可能是这两个孩子之间的差距太大。黑心阮作祟是一部分, 叶爸冷漠、失望是另一部分。
豪门出身的叶妈强势优秀，处处压着叶爸，这是她爱的方式。叶爸当然爱过，但后来更多的是畏惧，这种畏惧随着妻子去世转移到了女儿身上。
他就像一块极端的背景板，没有什么思想和变化，出场似乎只是为了激化矛盾。可以说，叶慕颜重生前被毁叶爸有很大一部分责任。
“我们去做饭吧。”
阮心扯了扯叶慕颜，免得这父女俩吵起来。
叶慕颜牵住阮心的手，虽然什么也没说，但这个举动再明显不过了。
“走吧，走吧。”
阮心推了推她，脑子里全是那张“鸡哥，算了算了”的表情包。
“你会做饭？”
叶老头首先发动了一波嘲讽。
叶慕颜没回答，拿着菜去了厨房。
客厅里又只剩两个大人了。
阮桃递给对方一支烟，一脸平静道：“你知道她们的事啦？”
“知道了。”
叶老头接过烟，脸上虽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眼底却透着股困惑与迷茫。
他道：“我没想到。”
阮桃也没有再装贤惠的小女人，自顾着点上一支烟，“你觉得她错了吗？”
叶老头沉默，他的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该怎么说。
“心心是个好孩子。”
过了片刻，他才开口。
“唉。”
阮桃叹气，难得道：“都没错，她也是个好孩子。”
叶老头吸烟，什么也没说。
他就像菜田的老农，最终没有等来拱白菜的猪，而是眼睁睁看着自家的白菜成精跑到别家的地里拱菜。
怎么会有这一天呢？这两个孩子怎么就喜欢上了呢？
他忽然觉得这个女儿离他很遥远，自己都快不认识了。
叶老头道：“你好像老了。”
阮桃感慨：“能不老吗？都多少年了？”
叶老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想了想，起身道：“我去看看。”
“找她好好聊聊吧。”
阮桃点了点头。
厨房里，阮心刚淘米煮上饭，叶慕颜则在一旁看着。
不是她不想，而是阮心不让。
炒不好菜算什么？
叶慕颜还会洗米。
对，是洗，不是淘。
阮心以前数过，叶慕颜煮一次饭起码要洗个十遍米。
爱干净是很好，但问题是她事儿多，水量把控不好，最后煮出的饭不是半生就是不熟，如果运气好熟了……
那也是稀饭。
叶慕颜也不想闲着，从袋子里取出排骨和土豆，道：“你出去，今天我来做菜。”
“别，我还是——”
阮心话没说完，发现叶老头正眼巴巴站在门口。
两个人对视，她看出这人有话想说。
“你们聊。”
阮心刚出厨房，心里又怕这父女俩忽然拿刀互砍。
“你瞎转什么呢？”
阮桃走过来拍了下她的脑子，道：“去看电视。”
“我怕啊。”
阮心在外面张望，活像在产房外等待的家属。
“瞎想!”
阮桃把她扯到了客厅。
厨房里。
叶慕颜取出土豆，她打算削皮，但不知道刮皮器，就拿菜刀削了起来。
叶老头也取出一个土豆跟她一起削皮。
父女俩没什么好说的。
“你喜欢心心？”
叶老头还是找了个话题。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
叶慕颜菜刀一滑，连带着皮削下一大块肉。
“她喜欢你吗？”
叶老头也连着皮削下一大块，父女俩刀工不相上下。
“你觉得她喜欢我吗？”
叶慕颜反问，手上又削了一刀。
叶老头语塞，发现自己和女儿之间的代沟可不止那么一点点。
二人无话，你一刀我一刀，巴掌大的土豆愣是削成了一小块。
“别那么强势。”
叶慕颜洗了洗土豆，心里想这土豆不禁削时，叶老头又说话了。
“咔”
叶慕颜切着土豆。
“这样不长久，以后肯定会产生矛盾。”
这一回，叶老头没有责怪也没有吵闹。
“你们还年轻，有些事还是要想好。”
“你性格随你妈，这样不好，容易吵起来。”
“两个人在一起，还是要互相包容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