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府的贾蔷自然是跟贾蓉好的,见贾蓉的小舅子秦钟被人欺负,当然不能忍,但是又怕得罪了薛蟠,便只来找宝玉。
可巧宝玉不在,只宝玉的几个小厮,茗烟、锄药、扫红、墨雨在,为首的就是家生子茗烟,本就是个混不吝的,也不去想这其中的关节牵连,只找人来要金荣几个道歉,金荣等人自是不服,连宝玉也一起骂上了,这下茗烟等人就忍不了了,叫骂的,动手的,场面自是混乱不提。
外头宝玉的几个大仆人听见里面的动静,连忙进来,宝玉早见秦钟被金荣打得头上起了一层油皮,只拿衣裳替他揉,心里又惊又怒,见李贵等人喝住了众人,便命:“李贵,收书!拉马来,我们去回太爷去!我们被人欺负了,不敢说别的,被人打了,瑞大爷还偏帮他们,倒说起我们的不是了。这还在这里念什么书!不如散了吧!”
那贾瑞便是贾家的一门远亲,不过在族学里做了个管教之类的差事,平日里便有些捧高踩低的,一面又不服气宝玉等人的富贵雍容,今日混战中身为管教不管教,反而处处挑唆自是不说。
眼下见宝玉急了,连忙解释:“我吆喝了,都听不着。”
宝玉等人虽是单纯,但是并不蠢笨,见贾瑞仍不认错悔改,便只说要去告老太爷。秦钟亦是被金荣说的那些编排话给吓到了,直哭道:“若是金荣在这里,我是必不来这里念书的。”
宝玉更是气自己的好友被人欺负成这样,问了李贵金荣的来历,不过是贾家一个不知道偏到何处的偏房,竟然就敢在族学里带头闹事,还挑唆人打秦钟,怒不可遏。
贾瑞心中早已吓得不行,强按了金荣的头给宝玉秦钟赔不是,还给秦钟磕了头,这才算过去。
宝玉素来也不是个仗势欺人的主,今日生气一是因为秦钟茗烟被打,二是因为厌烦那些个淫词秽语,所以才话说狠了,见贾瑞跟金荣赔礼道歉了,便也没做绝,自是散了家去了。
可是这金荣不是个好货色,被人强压着给秦钟磕了头,越想越不服气,心道:“秦钟不过是贾蓉的小舅子,又不是贾家的子孙,也不过是和我一样,只因仗着和宝玉好,就目中无人,我必定寻些事来好教他知道好歹!”
因而,不多时,便传出了宝玉跟秦钟好上的消息。
王夫人听到这话,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前头的大儿子去了,只留下一个如今才尚不到垂髫的小儿,话虽然不能够说,但是谁又知道那孩子养不养得大?
如今独独一个宝玉,若是真是那龙阳癖好的人,荣国府二房岂不是要断了血脉?
想她生出两个儿子来,俱都钟灵毓秀,从来不曾想过有绝后的可能,一听到这个便觉得心神俱碎。
因而再见到黛玉,见贾母有意撮合黛玉跟宝玉,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只是心中到底不喜欢黛玉身子不康健,又是个性子大的,只道是如今年岁尚小,又是在家中养着的,只要不做出什么事体来,便让她陪着宝玉玩又如何?
总比陪着外头那些个人玩好吧?
只王夫人这样想,不敢惹急了宝玉,又要顾忌着跟宁国府的关系,不好拦着他跟秦钟来往,只盼着宝玉别一味的学那龙阳君就是了,多少要雨露均沾些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