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飞不否认，唐正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所以就算是俩人性格差异再大，她也从未动过离婚的念头，更没有想过跟他有撕破脸的一天。

    只有幻想着，光阴洗尽铅华之后，他们可以像热恋中的男女那样，牵着走，漫步在沙滩上，听海浪拍打的声音，细数时光里的螺纹，慢慢地变老。

    可这美好的星愿因为杨舒悦的离婚案件而陨落。难道真得是她错了吗？在家庭和职业之间，她应该维护的是家庭，而不是职业的道德。

    不，她不认同！

    反而认为，唐正对她的爱经不起时间的打磨，经不起生活的考验。甚至以此看清了这个男人的低劣品性。

    她该感到庆幸，这段本就是错误的婚姻，发现的还不算晚。

    唐正跪在母亲的床边，任凭陈素贞发泄心中的怒气，没有一句怨言。等她打够了，这才慢慢站起身，走到儿子的床前，伸手想要触摸一下他的脸，又怕把孩子惊醒。手在半空中停留了有十几秒，缩了回去。抬手看了一下手表，天快要亮了。

    目光辗转又回到了母亲的脸上，高高的颧骨，两鬓银丝闪烁。被眼泪浸泡过的双眼泛着红血丝，深深地沟壑中流淌着岁月的痕迹，记载着多年的艰辛与苦楚。扪心自问，作为儿子，他还没有让自己劳碌的母亲享过一天福。

    唐正无法再面对母亲，抽回目光，加快脚步朝门口走去。至于后面母亲都说了些什么，他根本就听不见，像是逃命一样，一口气跑到了楼下，驾车扬长而去。

    重重地摔门声震碎了乔飞的心，她知道，她跟唐正的这段婚姻已经彻底走到头了。

    唐凌从睡梦中惊醒，哀哀喊了声疼。

    “哪儿疼？”

    陈素贞哆嗦了一嗓子，直接从病床上滚了下去。爬到孙子的床边，枯瘦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他的脸，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

    乔飞忙不迭地爬起身，仔细查看儿子的手，许是输液的针口处被压到了。小心翼翼地帮他揉了揉，问道“是不是手疼？”

    唐凌没有应声，乔飞微微抬起头，撞见儿子的眼睛一直在转圈，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她的心猛地一抽，痛得有些抓狂。手上的劲儿不知不觉地加深了几分，唐凌突然大声哭喊“疼！好疼！呜呜呜！”

    乔飞这才意识到，还来不及抽手，被陈素贞一掌拍散，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是怎么回事啊？不要把对大人的不满发泄在孩子身上，他好歹是你亲生的。”搂着小孙子，心疼地肉颤颤“乖啊！告诉奶奶哪儿疼？奶奶给你轻轻地揉。”

    乔飞险些气结身亡，跟这样的老太太她真得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起身默默地走到洗手间，开起水龙头，捧着冷水拼命地往脸上泼。猛地抬起头来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恨不得伸手抠掉这双形同虚设的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