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舒悦恨恨地按掉电话，结束了跟吴思媛的通话。行走在昏暗的走廊里，深夜时分竟萌生出几分诡异的错觉。修长纤细的黑影在灯光下摇曳，像极了暗夜里漂着的鬼魅。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细碎的步伐一步一步朝卧床迈去。望着睡梦中依旧眉头紧蹙的母亲，杨舒悦的心紧紧地揪着，颤抖着手轻轻抚着凸出的眉骨，努力想要把它拂平。

    睡梦中，董秋云突然挥着双手，苦苦哀求“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如果你在那边缺钱花，我再多给你烧点，求你不要带走我，不要……”

    “妈，妈你醒醒！你究竟做了什么亏心事？这样夜不安眠。”杨舒悦紧紧握住董秋云的双手，急切地呼唤着。

    可董秋云却没有回答她，反而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紧紧将她抱住，身子不停地颤抖着。嘴里咕咕噜噜的呢喃着她听不清的话，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听着沉稳的呼吸声，杨舒悦轻轻推开母亲，让她平坦在卧床上，仔细地掖着被子。望着一张因为病痛而日益憔悴的脸庞，泪无声的滑落。

    ＊

    乔飞回到家里时，一老一小已经歇下了。她猫着步伐悄悄溜回自己的卧房，取出两张a4纸，端坐在电脑桌边，执笔准备起草离婚起诉状。

    想了想，放下手中的笔，打开了电脑，刚刚登录qq，头像就不停地跳跃着，急忙点开。看见上面有十几条信息，都是‘我心只为你跳动’发来的，倒也没有什么重要的话跟她说，只是每日早晚一条问候语。

    简简单单，平平淡淡，没有任何华丽的文字，却叫人看了心里发暖。

    想起因为儿子生病住院，加上被唐正气得半死不活，她已经有好些天没上线了。看他今晚发来的一条问候语，乔飞的眼眶湿了。

    ‘你还好吗？是不是工作很忙？足足有79个小时没有你的消息，我的世界如同下了一场寒雪，一切都变得那么苍白。’

    几滴眼泪伴随着翻飞的手指，浸湿了键盘，也模糊了乔飞的视线。她有很多话想要对他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只是发了一条不到十个字的信息过去。

    “我决定离婚了！”

    他在线，迅速回了过来“为什么？你们之间还有孩子？”

    乔飞：“孩子不能成为维系婚姻的借口，你我都是从事律政工作的，见过的离婚案件多不胜数，这点再清楚不过。”

    ‘我心只为你跳动’：“能告诉我具体原因吗？”因为他知道，这本就是一桩单相思的婚姻。也十分了解乔飞的性子，如果没有原则性问题，她是不会在做出选择之后，再把自己变成不负责任的逃兵。

    乔飞扬起袖子擦拭了一下眼泪，嘴角有了笑意“到底还是你了解我！”手指顿了顿继续敲打“忍受不了他的行为，儿子在抢救室里，他却在ktv里左拥右抱。我气不过，把他打了一顿，加上公司的事，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再过下去了。”

    其实乔飞还有一句话想告诉他，她经历了八年的婚姻，现在终于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他急忙回了一句“孩子没事了？”

    这一刻，他来不及因为她要解脱而感到欢喜。最先的是心疼，心疼她孤身一人，慌乱无助地等在抢救室外，忍受着惊惧的煎熬。

    “是食物过敏引起的休克，已经没事了！”乔飞把信息敲过去，长长叹了口气。目光落在白色的纸张上，心里的执念又翻腾了起来，似乎半刻也等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