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午后,骄阳猖狂如烈火灼烧,大地似蒸笼一般冒着热气。乔飞左手拎着果篮,里面除了一些水果,还有纸钱和香烟。右手拎着自己的黑色公文包,还有几瓶白酒。脚上的步伐沉重如铁锤,五公分的跟鞋敲打在青石道上,哐当哐当地,一声盖过一声,似乎要把在公墓陵中沉睡的灵魂敲醒,尤为瘆人。
寻觅的目光苦苦搜索了良久,才找到了被时间埋葬了三十年的亲人。乔飞注视着眼前的墓地,这只是一个长方形的石头堆砌而成的,无人守护,无人祭拜。只有周边大树荫蔽,让她心碎成渣。
泪水如同爆裂的水管,淹没了她的脸颊,扑通一声跪在墓碑前,嚎啕大哭“爸妈,三十年了,女儿不孝,现在才来看你们,爸爸妈妈,原谅我!”
摆上贡品点上香烟,打开一瓶白酒,浇在滚烫的青石上,望着墓碑上的照片,耳边传来热腾腾地冒气声。
她自顾自地说着“爸,你一定很恨我吧?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了你的冤屈,却还是要帮仇人的女儿打官司。其实曾有那么一瞬间,我也想过毁掉证据,反过来跟方有杰合作,看着他们杨家倾家荡产,不得善果。可是爸爸,作为宪法守护者,我不能这么做,我不能忘了师训,忘了校规,不能顶着法律的威严,公报私仇。”
举着酒瓶子,乔飞仰头猛地灌了一大口,酒精的冲劲儿极大,如同烈火顺着嗓子眼一路烧灼,烫伤她的心口。一阵阵揪心刺骨的疼痛,让她止不住地弯下身躯,咬着牙根“爸,杨曜瑞已经死了,你可以瞑目了。眼下只剩下董秋云,那个残害我妈妈的女人。”
倏然抬起头,瞪着一双猩红的双眸,望着母亲的照片,笑得极其阴森“妈,你放心,女儿会用法律的武器,为你逃回一个公道,也要为我过去的三十年讨一个说法!我要让那个女人,为自己禽兽的肮脏行为,付出生命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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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病房里,落针可闻。一抹残阳折射在董秋云惨白的脸上,让她有了一丝丝生命的气息,亦或者是说,如同回光返照一般。
“悦悦,妈妈想吃长阳街的烧麦。”
苍老的声音陌生到让杨舒悦不知道回应,好像对方不是她的妈妈,不是在跟自己说话。又或者是,她们不在同一个时空里。
“悦悦……”
董秋云伸手覆盖住女儿的手背,轻轻摩挲着。一双浑浊的眼睛里盛满了诸多的不舍,眼泪刚从眼眶里跳出来,就被她擦拭掉。现在眼泪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奢侈的奢侈品了。
杨舒悦缓过神来,生疏地抽回手,别过脸去问“你说什么?”
“妈想吃长阳街的烧麦。妈还记得,第一次带你吃烧麦时的情景。那时你不肯去托儿所……”
董秋云嘴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杨舒悦打断“我这就去买,你有什么事?按一下床头铃,找护士帮忙,我尽快回来!”
董秋云挣扎着从病床上爬起来,望着女儿匆忙离去的背影,视线渐渐模糊了。下了床从柜子中取出纸和笔,颤抖着手写下遗书。带着对女儿的牵挂和难以割舍的爱,奋力推开窗户。站在木椅上,了望窗外高楼耸立,车如游龙,脑袋向窗口往下栽去,从高楼坠落,结束了不堪回首的一生。
市总医院住院部二期楼前,一道瘦弱的身躯倒趴在水泥地上,脑浆崩裂,鲜血浸湿了周边的区域,炎热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有人跳楼了!”
一道惊惧的叫声划破寂静的大楼,吵醒了午间休息的病人,随即楼前挤满了围观的人,急救大夫赶到时,发现已经无力回天,立马报警处理,并让护士台通知离世者家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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