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之余,又想起那个黄毛老道说,我与何子衿此生最好是有多远、离多远,否则不仅我二人此生不得平安,还要连累太子哥哥和另外一个人,那个又是谁呢?
难道是因为我对何子衿有了思慕之情,才遭此劫?
我忍受着巨痛,脑海中浮想联翩。
何子衿说要带我去找佧佤族人救治,这是哪里?
忽然屋外传来几个人的交谈声。
“王爷,身份尊贵,深受云南百姓爱戴,我佧佤族久居云南,王爷有求我自是不敢推辞。更何况此人又是名言天下的清风居士的爱徒。”听声音说话的是一个年纪颇大的老者。原来此刻我已经身在佧佤族的山寨中。
“那子衿就先谢过族长了。”是何子衿的声音,原来刚才说话的老者竟是佧佤族的族长。
“只是,还请王爷和清风居士听我把话讲完,再谢不迟!”
这老者声音沙哑缥缈,令人浑身发冷:“佧佤族的巫术从不救治族外人,不是因为不想治,而是巫术在外人身上并不灵验,根本没有效果。”
“什莫?我们在这里等了一天一夜,难道等来的就是族长这句话?”说话的是师傅。原来我竟然已经昏睡了这莫久。
“这一天一夜我是在观察王爷与清风居士想要救治伤者的决心和诚意。”那族长淡淡地说。
“族长要观察我们的诚意也不需要用这样长的时间,豆儿的命本来就只有三天。”何子衿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句话,我看不见屋外的情形,依然能感受到何子衿那种从飞入云端的喜悦又一下子跌入谷底的失望之情。
那族长冷哼了一声,说:“如果二位还有别的办法救治伤者,也不会因为一个传闻,到我这里来。”
何子衿与师傅同时沉默了。
“就是因为看到了二位的决心和诚意,才会有此刻的一番交谈。否则根本不会让你们进入我佧佤族山寨。”
“这是为何?”
那老者突然提高了音量,我心头一震:“因为若是有诚意,伤者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请族长明示。”
“佧佤族的古籍中记载着一种巫术,若想救治外族之人有一种法术。但是从来没有人试过。
要寻找一个人诚心诚意的想要救治伤者的人,巫师在做法之时,要用他的鲜血祭神,若伤者是女子,那用血祭神之人必须是青年的男子。若伤者是男子,那用血祭神之人必须是青年的女子。”
族长突然冷笑了两声接着说,“伤者若是起死回生,用血祭神之人也就将减寿一半!所以用一天一夜考验你们的诚意,是不是不算事浪费时间呢?”
什莫?我一时惊得不能呼吸。原来佧佤族古老的巫术竟是这般残忍。除了要考验用血祭神之人的诚意外,若是伤者好了,用血祭神之人,也就将减寿一半。若是祭血之人的阳寿已经不足一半,这种巫术自然也就不会灵验。所以自然要找青年的男子或是女子。
眼下我的命就只有一天多,此刻能救我命的青年男子岂不就只有何子衿?如果他要救我,他就要用血祭天;如果我活了下来,他还要减去一半阳寿?
天哪!他果然应该,能离我多远,就走多远。我们俩就应该从来不曾相见过。
屋外的人又陷入了沉默。
我的心在滴血。
我不知道此刻何子衿在想什莫,如果说他此刻有一点喜欢我,也许还是有可能的,我也愿意去相信。可是如果说他为了救我宁可减去自己的半数寿命,那绝对不会是真的。我也不会让他因为一时冲动,那样去做。
感情就像脆弱的花蕾,需要精心的培育、呵护。如果让一颗刚刚萌芽的种子去承受如此巨大的压力,那末它的下场就是过早的凋谢。初识的一点美好,会在这种巨大的压力下,慢慢的变质。如果他的心有一天变了,自然后悔今日冲动的决定,那时曾经得一切都会变成我欠下的债。我虽生在皇家,但是自幼师傅教育我: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苟非吾之所有,非一豪尔莫取。
我还不能确定我对何子衿的感情到底有多深,但是我知道,如果有一天我确定了,他就是我跟定的人,我宁可让他永远欠我的。如果他有一天负了我,我会很痛苦,但是我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因为不爱我的我不爱,不能给我真心的,我的真心就要收回来。可是如果是我爱的人却为了我付出了生命,我活了,他却死了,这样的债,几世能还清?这样的痛,会令我生不如死。我宁愿死的那个人是我。
打定了主意,我就要冲出去。奈何只是轻轻一动,胸口就如刀剜一样疼痛。痛得我一阵一阵战栗,全身发抖。
此时竹门被轻轻的推开,眼前进来的正是师傅与何子衿。
师傅一脸的无奈,坐在了床头。我软软得叫了一声:“师傅!”
师傅竟是有些哽咽说:“豆儿,是为师害了你。”
“师傅,是豆儿不好,总是让师傅操心!”我自知命不久已,眼泪也随之滑落:“师傅,豆儿学艺十年,不想今日要先离师傅而去,授业之恩只能来世再报。凤凰山上还有我旧日的一些东西在我的衣箱里,连同这个珠子。将来有机会帮我一并还给季冠霖。”我从怀里掏出“碧寒珠”交给师傅。该还的,一定要还。
“师傅。”我还有话要和师傅说,但是又怕师傅伤心,不忍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