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多少人不成眠。
*
“醉醉……”“嗯?”
“……王,族人大部分已夺舍完毕。”素黎敛下眼中的神情,眸光幽深,单膝下跪,背在身后的右手用力的捏在一起:“您尚未恢复,请由我带领族人前往人类防线。”
这个鬼魅无比的女人早就换下了王妍心那身破旧肮脏的裙子,香肩白皙,抹胸制服上垂下白纱,纤瘦妖娆的腰若隐若现,短裤包裹着下身,半跪的腿上没有一丝赘肉,肌肉线条也柔和流畅,
而这眼前男人的背影灼灼,修长挺拔,黑色镶金披风服帖的垂在后背,及肩的黑发松散的被一根蓝绳捆绑在脑后,散下的些许发丝轻垂在脸颊旁。
男人身子一动,转过身,脸上极淡的伤痕反为他精致妖艳的脸增添了一分鬼魅异色,冷眉微蹙,绿眸透彻冰凉不带感情,玫唇线条柔软,脖颈上缠着几圈白色绷带,随意敞开的衣领下锁骨若隐若现,让人妄图一睹成快。
“王,我们打算首先进攻三区。”
闻言,男人表情依旧是毫不在乎的模样。
“去吧,有虫后里应外合,五千人足矣。”他懒洋洋的声音低沉惑人,指尖轻轻的划过一个盛放着蠕虫标本的试管,同时也露出了手腕上的白色绷带。
“喏。”素黎红唇一勾,冷艳而自信。
*
三区半数城市已经陷落,部队清理出两块安全区,一处是区心,一处就是白涟漓所在的位置。
防守墙外,怪物遍地都是。
安全区的面积和部队人数也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缩小。
不出一周,弹尽粮绝。
公元217年1月20日,部队收到上级命令,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凌晨,开始秘密撤出三区。
等三区尚还存活的人类再次熬过黑夜睁开眼时,等待他们的,将是人去城空的无限恐惧。
等死,是唯一的路。
距离部队撤出三区已经过去三天了。
网上全是人们绝望愤慨的留言。
涟漓从窗户处看着小区外砸门的奇形怪状的亚虫人,垂眼轻叹:“三区,终于还是被放弃了。”
顾志杨垂眼:“我手下的人已经损失了不少,泽天那边人手相对较多,但还是没办法带着你们杀出去。”
女孩突然走回了卧室,再出来时,手中拿着一把聚能光子枪和一把蓝白色的刀:“我去清路。”
“你疯了?!”顾志杨一把拉住她,又担心其余三人听到而压低了声音:“你一个人怎么清路?”
她背影顿住,迟迟不动,在他疑惑的看过去时,发现她眼中的压抑,心中一惊,连声音都柔和了下来:“天无绝人之路,咱们一起想办法。”
“事到如今,有什么办法?”她语音依旧淡淡的,却依稀能听出里面佯装的镇定:“你知道吗?无论怎么样做我都良心难安。”
“为什么?”顾志杨总觉得她不会是那种轻易示弱的人,这期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她用力扯回自己的手,抿了抿有些干的双唇,眼帘微垂,睫羽藏匿眼中心绪,表情暗淡伤神:“……部队撤离那天晚上,总统联系我了,亚虫人已经死灰复燃席卷而来,他说是我亲手毁了整个人类……就因为我对一个异族的心软,他说他早就提醒过我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那你后悔吗?”顾志杨勾唇轻笑,有意无意的打断她的话,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目光宠溺无奈。
“我不知道。”
【后悔,因为如今连累了太多的人;可又不后悔,因为没有做出让自己良心难安的事。】
【或许这一切本就没有孰对孰错。】
她沉默着,也是第一次没有反抗对方亲昵的动作。
就在这时,白母慌乱的声音传来:“小漓!”
“怎么了?”
“晴晴发烧了……”
【宿主,白依晴被感染,虫卵已孵化。】
女孩看着沙发上脸色苍白痛苦的小姑娘,重重的呼吸了一下,后退了一步,顾志杨连忙半抱住她。
【家人是她的逆鳞,触之必痛,总统残忍的话再次想起,这个刚刚成年的女孩,这个进过监狱、叫嚣过狱监、逃过死神的女孩……终于要撑不住了。】
“妈,她被感染了。”她轻轻的说着,被顾志杨扶住的手却微微颤抖着。
“妈妈我好痛……”白依晴意识不清的抽泣着,蜷缩起来。
白母心疼的抱住女儿,下巴轻轻的蹭着她的发顶,看着涟漓:“那该怎么办啊?该怎么办……”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白依晴的双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红,童声也开始嘶哑,涟漓上前一把把她扯到地上,按住:“快去拿绳子!”
“快点!”
顾志杨知道这个时候犹豫不得,转身找钥匙打开了杂物间的门锁,在灰尘中扯出一根麻绳。
就在这时,客厅白母的惊呼声传来。。
他在黑路上混久了,轻易地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表情一紧,拿着绳子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