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奠完rǔ娘后,傅明休息了片刻,用过午饭,便又让绿菲陪着他祭奠过自己父母和祖父母。
当绿菲递来湿帕,让他擦去手上的灰痕时,傅明忽然问道:“你说这日子究竟是横了几道坎在人前头,怎么一回又一回的,都如此难过?”似问人,又似问己,更似问天。
“公子……”
傅明撇过头去,捂着嘴咳嗽了一阵,待他松手,有落红自他手心坠落。
清明过后不久,便是靳以的生辰。
男儿三十而立,靳府此前遭逢变故,人事多非,老太太想趁此机会让靳府多添喜气,也重结善缘,于是早早送出了不少帖子,邀请众家前来参加靳以的生辰宴。
傅明从周承衍无意间的话语中听说此事,竟未保持沉默,反请他那日带自己一同去靳府。
周承衍不明白傅明意欲何为,但最后却同意下来。
当日,靳府里外清扫装扮得如换新貌。周承衍骑在马上,后头跟着两顶轿子。众人皆以为一顶是周夫人,一顶是周姑娘,守角门的人任那两顶轿子一同进了府。
前一顶轿子径直往招待女眷的后厅去了。后一顶轿子却在无人注意的地方停了下来,傅明从中走出,熟门熟路地去往芳满庭。
芳满庭中chūn意犹浓,花木葱茏,遮了大半庭院,而小径上却因为无人打理而长了不少青草,池塘上亦飘着落花与叶片。映阶碧草自chūn色,隔叶huáng鹂空好音。一切看起来既欣欣向荣,又萧条空寂。
傅明没有入屋,只在树下石椅上坐下,静静等候。
这一等便是半日,直到金乌西坠,暮色四合,所有日光下明亮的色彩都转为暗淡时,他才等来被周承衍主动搀扶着送至此处的已然醉酒的靳以。
听到院门开启的声音,傅明身子一僵,随即有些杂乱的脚步声渐响,他站起身来,走出树影,与走近的人两两相对,四目相望。
靳以仍在醉中,见了朦胧暮色中的傅明,先是惊愣了许久,随即揉了揉眉心,哂笑道:“这么快又做起梦来。”
他准备转身离去,不让自己沉溺梦中,但身后一声呼唤却让他不由停步。
“长藉。”傅明唤着他的字,朝他走来。
靳以回过身来,眉头微皱,“既然走了,梦里也别回来。”
傅明轻轻一笑,“爷生气了?”
靳以怒道:“不该气?”他闭了闭眼,“是不该气,不气不怨,就此放手,放过你,也方过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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