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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时日易逝,秋意渐浓时靳以也到了要去上任的时候了。
此地整个夏季几乎没怎么下雨,到了靳以准备离去时却下起雨来。
这场雨让整个仙泉镇都安静下来,街道上人车隐匿无踪,人们大多待在家里,只有少许人在匆匆行路或者挤在屋檐下躲雨,雨声消弭了一切喧闹。
靳以撑伞前去向方凡道别。
方医馆院门未关,只虚虚地合上了,此时敲门里头的人可能听不清,靳以便直接推门而入了。穿过院子,来到堂屋外,门也是虚掩着的,有说话声传出,看来是有病人前来问诊了。靳以收了伞,将之立在门边,并不入屋,只站在了外头无声等待。他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是以此时能隔着门墙,在雨声中听清里头的人正在说些什么。
来问诊的当是名已有些年纪的妇人,她问方凡:“方大夫,我知道我这脸是不能再恢复原样了,本来这些年来我也习惯了,只是如今……如今找了个老来伴,他虽不嫌弃我,但我倒不好意思了,所以想着让您给看看,还能否略微改变些呢?只要……只要不这么可怕便好。”
里头安静了片刻,接着方凡的声音传来:“徐娘,你这属于陈年旧伤,要完全医好是无法了,但我这里有父亲留下的一个方子,我配了药,你过两日来取,早晚净脸后将之涂抹于伤处,坚持几月,应当会有所改善的。”
那徐娘答谢着告辞而去,打开门,看见门外的靳以,她忙低了头,戴上斗笠便走入了雨中。
靳以重新推门而入,方凡见他来,眼中带着一些疑惑神色,便问道:“你来,是有事吗?”也许是因为这场雨的缘故,方凡比平日要更为柔和,问话也并非冷冰冰的一声“有何贵gān”。
靳以道:“刚才那位徐娘……我看到了,究竟是谁人这么仇深怨重,要如此痛下狠手?”
病者私事,方凡作为医者本不应对他人泄露,但因为问话的是靳以,若徐娘在此,应当也并不会有所隐瞒,虽然靳以很可能只是随口一问,并未期待回答,但他略加思索后仍是回道:“徐娘年轻时自己拿碎瓷片划的。那时边境并不安宁,西夏军常入关烧杀抢掠,百姓们安土重迁,轻易不能离开家乡。徐娘长得好,为了……为了不落入虎口,她对自己痛下狠手。徐娘说,得亏后来朝廷开始重武,这儿才逐渐变得安宁。尤其是你,靳将军,徐娘常和邻里说你是仙泉镇的大恩人。”
靳以闻言轻声一笑,这笑并非因为方凡话中事实,而是因为方凡说这话的语气竟难得地露出一丝亲切来,也许连他自己也未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