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夫人仿佛又在想什么事,整个人都已痴了,并没留意她的动作。
箫是竹制的,有点旧,表面却很光滑,连小小擦痕都没有,在灯下显出光泽,可见她平日里十分爱惜。认识这段日子,从未见她chuī过一首曲子,听说她的绝技是凤箫声动三十六式,那这枝箫就只是她的武器?
目光转移之际,杨念晴忽然一震。
箫身上,竟刻着七个细细的小字:
小楼chuī彻玉笙寒。
字不大,由于长期被拿在手中摩擦的缘故,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了。
玉笙寒,笙寒
杨念晴站了片刻,默默退出门。
南宫雪的画(上)
夜已深,园中地面湿漉漉的,分不清是露还是雨,飘飘洒洒如同半空飞针,蒙蒙一片,沾得头发上也湿湿的,令人睡意全无。
杨念晴抱膝坐在阶上,觉得很冷。
放手,彼此寻找自己的快乐与幸福,是种解脱吧,但果真是忘了么?
这世上能轻易相忘的人并不多。耳畔回响起磁性的声音。
手指不自觉捏起一片小石头,在地上划。
杨念晴暗暗感慨。
父母轰轰烈烈的相爱史,她早已知道,父亲还为此与家里大闹一场,想不到两个人历尽辛苦终于走到一起之后,反而天天吵,说离就离了。
爱,竟是这么容易忘记。
两个人都太要qiáng,就算自己再努力,还是留不住这个家。相忘于江湖,在他们身上演绎得很顺利,他很快再娶妻子,她也有了丈夫,每次见面都那么轻松随意,彼此客气地打着招呼,客气地说着话,围绕着女儿的话题,仿佛熟悉而陌生的朋友一样。
或许有点不一样,杨念晴说不上来。
不过,这应该就是21世纪男男女女们活得比较快乐的原因吧,可以随性而为,相濡,相忘,就算弄清楚答案也无意义,何必自寻烦恼。
简单的线条勾勒下,一只卡通兔子应手成型,姿态很是滑稽。
无意中生出玩性,杨念晴顺手又在旁边画了只。
夜深,怎的还在外面?背后传来温和而略带责备的声音。
南宫雪立于阶前,玉色衣衫,颜色朴素做工jīng致的腰带,名贵玉佩,几件简单却不失身份的饰物,俨然贵公子。
说何璧是神,实际他更像神吧,温雅仁慈,美好得有点不真实。
杨念晴站起身道:南宫大哥不也没睡么?
刚处理完事情,南宫雪缓步走到她旁边:你
既然决定打消妄想,面对起来就容易得多,说话也无须再有顾忌,杨念晴将心中疑惑讲了一遍,道:其实我已经不怪他们了,就是想知道答案,冷夫人是不是对的。
南宫雪默然片刻,道:冷夫人如此,你父母如此,应是自有他们的道理,多想无益,何况这世上本就少有一心人。
杨念晴终是忍不住,半开玩笑地问:南宫大哥会是一心人吗?
南宫雪愣了下,没有回答,移开话题:楚大侠只怕已凶多吉少,如今虽说别苑四周有守卫,但这半夜,最好不要单独出来走动。
最后的那点小心思彻底消失,杨念晴笑了笑道:小楼chuī彻玉笙寒,她到底真不伤心呢,还是
没等她说完,南宫雪忽然看着前方道:冷夫人。
我不伤心,冷夫人缓步走过来,手上抱着一件白色披风,她皱了秀丽双眉,将披风披到杨念晴身上,又看着南宫雪道,夜凉露重,出来行走易受风寒,年轻人更该爱惜自己。
平淡的语气里,依稀透着长辈般的慈爱,杨念晴心中一暖,垂首道:谢谢夫人。
冷夫人看着她片刻,转身要走。
夫人且慢。南宫雪忽然叫住她。
冷夫人停住脚步,回身道:我明白,南宫公子不必担忧。
唇边浅浅的一抹笑容,足以将那整张脸上的冰霜之色融化,整个人看上去既美丽又和蔼。
她低声叹道:我们早已互不相gān,只不过有个约定,倘若谁先走了,另一个都要赶去送上一送,我此番只是赴约罢了。
杨念晴松了口气。
看来就算丈夫不幸被害,今后她还是能安心地活下去吧。
南宫雪道:夫人能这么想就好。
冷夫人看着二人摇头道:倘若果真我正好送送他,何况我也不相信他这么容易就走,他的剑法在江湖上可列入前十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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