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绿彻底不说话了,攥紧筷子,埋头一个劲往嘴里塞饭。
坐在chuáng头的大爷还不自觉,啧啧有声地感叹:还有,明知道地方小,你还放这么大一张chuánggān什么?你脑袋里都装什么了?笨。说你笨你还不乐意。我走了才几天你让我怎么说你?嗯?
gān脆偏过脸再不去看他,泄愤似地,阿绿大口大口地嚼着嘴里的饭菜,什么好事到了你嘴里都能变样。
粘软的米饭堵在喉咙口再也下不去,还要执拗地拼命往里塞,憋得喉头哽咽脸颊发热,眼眶一阵酸涩,阿绿咬住筷子,胸间忍不住又气又苦:周天昊,你狗嘴里就吐不出象牙。
自小到大,他就是见不得他好。
小时候,一起玩的小伙伴给阿绿一颗糖。阿绿剥开糖纸正打算往嘴里送。他看见了,一脸坏笑地跑过来:阿绿,你吃什么呢?怎么这个颜色?屎huáng屎huáng的。
阿绿的手停在嘴边,再也送不进去。
曾经有个女同学,长得一般,成绩一般,性格也一般,阿绿跟她没怎么说过话。不过放学后,她常常会留下来跟阿绿一起打扫卫生。阿绿很高兴,多一个人帮忙总是好的。
于是又被耗子瞧见了,两手插着裤兜晃晃悠悠站在窗边看:哟,杜青律,谈恋爱了?
女同学哭着走了。从此以后,只有耗子不耐烦的催促声陪伴着阿绿渡过那一天又一天的扫除时光。
一件件被遗忘的小事疯狂地涌上心头,细碎的、零星的、不值一提的、毫无意义的,某个幼时的段乱,某句忘了时间地点的话语,某个没有前因后果的场景,走马灯似地在眼前重演。这么多年了,打从有了记忆开始就有了他。在他面前,却似乎总是gān什么都是错的都要被嘲笑,字写得不好看,飞机模型糊得不漂亮,从小到大没牵过女孩的手不管如何认真,无论如何当心,他的努力他总看不见,一次次千辛万苦地练习,一遍遍反反复复地纠正,换来的亦不过是他眼角边的一抹冷笑,笨蛋,你瞎折腾什么?
杜青律是笨蛋,所以,连杜青律遇见的人都应该是不安好心的。你这么笨,帮助你的人都是别有用心的、关心你的人都是不怀好意的、接近你的人不是为了骗钱就是另有目的。被卖了还替人家数钱。都数不清多少次被他捏着脸呵斥。其实疼不在脸上而在心里,就不能给我一些信任吗?就不能对我有一点点信心吗?放学路上结识的同级生、火车站上遇到的开朗同乡、理发店里来来去去的客人们他相信他们的善意,他却扬着下巴讥讽,挑着眉梢不齿:笨蛋才和笨蛋做朋友。、你笨成这样,谁会搭理你?、就你这样,脸上就写着‘人傻钱多’四个大字。他就爱用这样一副清醒的面孔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句句带刺,字字如刀:知道人家为什么找你说话吗?就知道你不知道,因为你好骗呗,说猪会飞你都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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