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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花开了,一朵花又凋谢了,唯有喜悦与光芒是不死的,还有这天赐般的力度与线条。
现在力度与线条正背着我在注she室里转悠,我的意识一旦从迷幻的旋涡底部升腾,我就不会放过它们,那种美感我要记住它们,深深地,深深地!
阿朱说:桃儿,你说什么?大声点儿。
我挣扎着说:等会儿记得给我倒杯水
阿朱说:知道了。然后他就找水去了。他可真高啊,站起来就像一座黑魃魃的塔。不,我简直病到思维混乱、异想天开,我在想我能不能把他带回家对我妈说:妈,您看他美不美?虽然块头大点,但还是很娇俏的。
我妈会怎么反应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第二天社会版的头条必定是我:同性恋男子携男友面亲遭反对不幸酿家庭惨剧。
我还能够预见那些实习小记者会幸灾乐祸地描写出我妈碾碎我的每一处细节,bào露出我家的门牌号码,他们会专访阿朱,会写到邻居全家怎么看、街道大妈怎么看,管片民警怎么看,老师怎么语重心长地挽救我,最后总结出我是如何的罪大恶极且死不悔改脑科医院的主治医生们在漆黑铁窗后she出森冷的目光哎哟!护士麻烦您轻点儿行吗?您看这儿都青了。
护士使劲儿拍我的手背,边拍边说:血管都瘪得扎不进了,之前你怎么没多喝点儿水?
喝水?喝水我也拉啊。
颜小二在我身旁坐下,关切地问:桃三,我怎么觉得你有心事?我能帮你吗?
你不能,在你眼里每个人都是由碳原子构成的二足动物,你理解不了我。
阿朱拎着暖瓶回来,接口问:心事?谁?什么心事?
你这种牲口也不会理解我的。
我央求他们让我睡一会儿,他们就跑到边上看电视。输液室里的灯光白得刺眼,墙壁上有可疑的污迹,空调很热,邻座的老哥一直在抠脚丫,消毒药水味、汗腥味和脚臭味在我的鼻腔里你死我活地斗争着。纵然这样,我还是睡着了,临睡前我听到颜小二在说:知道这个球为什么不进吗?角度问题从A点到B点公式换算就是
这场病后我如大梦初觉,而且脾胃更虚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