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篇(第2页)
邹童知道江洪波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如果自己再推两下,就要发火的。他们相处这么久,其实很了解彼此的脾气,每次发火前,都知道在哪里退一步可以避免最终的不欢而散,只是有时候都难免偏执,就是要抱住对方,跳下万丈深渊。
你跟小叮睡觉了吗?邹童终于问。
果然,江洪波那头安静下来,没有一点声音,接着传来不屑的一句:你他妈的又犯病了,是不是?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连问都不想多问。
邹童听着电话里的盲音,象丑陋的烟火,在星星之间穿过。
第二天,当他再拨通江洪波的私人手机,一律都转到秘书台,于是留了口信,说想冷静几天,别来找我。他们在一起五年,也许真的需要中场休息的时间。邹童打电话去学校请了假,收拾简单的东西,出门了。
火车穿越过冬季寂寞的平原,车厢里放着一首老到不行的祝你平安。邹童坐在靠窗的座位,脱掉的羽绒服抱在腿上,黑色的毛衣,衬得他的脸,因为失眠而显得略微憔悴。他一直目不转睛地望着窗外,六年前,相同的火车,相反的方向,把他从家乡带到这个城市,带到江洪波的身边,而今天,他沿着同样的轨迹离开。
往事就象车窗外的世界,离得近的,反而因为火车行进的速度而显得模糊,远处的格外清晰,并且好似原地不动,仿佛跑了很久很久,远方还是同一处风光。邹童不太想得起,他和江洪波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但初识时的美好,象柚子蜜般清甜的时光,沉淀成固定的风景,不管跑多么快,多么远,只要自己抬头,总是清晰地等在那里。
第十二章 (下)
山风凛冽,寒气bī人,邹童站在母亲的墓碑前,沉默很久,才找了块地儿坐下来,头抵住石碑,仿佛偎依在她的怀里,这是他经常怀念的感觉。江洪波也会这般抱着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却是他们之间从未有过的亲密。有时候,邹童不敢相信他们竟然还在一起,他低估了江洪波对自己坏脾气的忍耐力。这几年来,追求邹童的人,不会比江洪波身边的狂蜂滥蝶来得少,可他从来也没有动过心。那些流于表面的喜欢,他并不稀罕,等到新鲜感过期,他们说不定会怎么讨厌自己。邹童骄傲,心里也有自知之明,他有漂亮的外表,聪明的头脑,和一身人见人恨的可恶脾气。
一个人安静端坐,直到太阳快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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