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彻独自站在船头,他本就生得极挺拔,如今消瘦下来便愈发显得清俊,衣袂翻飞,几乎要化去。
白衣,消融在明艳chūn光里。
黑发,缠绵于旎丽chūn雨间。
身后一个样貌清秀的小厮随他站了许久,心底的忧虑一点点扩大:快要湿透了呢!
公子烟茗怯怯的开口。
何事?景彻闻声回头,黑发卷过来遮了半张脸,只余一双眼睛,清冷幽深不见底,似午夜寒星。
这孩子毕竟人小,竟一时屏息,怔住!
可有事么?景彻见他失神,只得再问一句。
公子要披上么?天寒湿气重,莫要着了凉。嗫嗫的递上手中用雪白孔雀羽织就的氅衣。
我不冷。景彻神色淡淡。
冷么?至冷不过心血成冰,如今他全身血脉都冻住了,怎么还会冷?
可是还想qiáng劝,不单单是为了临行时管家的呼呵,而是眼睁睁看着他沾湿的月白长衫间隐隐透出淡红肤色,谁舍得?
先退下吧,仔细别自己倒着了凉,我去岸上走走。景彻截住他的话头。
好的,我这就去招呼船家靠岸。
不必了。景彻自船头掠起,在湖中新生的荷叶上几次起落,人,便到了岸上。
只可怜了那孩子一颗心险些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临上岸时的最后一口气吸得猛了,火辣辣的刺进去,直入肺窍,景彻呼吸一窒,咳得弯下腰去。熟悉的咸甜在口腔中扩散开,景彻自袖中抽出一方剿丝的汗巾来抹尽。
不去理会烟茗在船头跺脚招呼船老大速速泊岸,一路分花拂柳直往林子深处去,转瞬便没了踪影。
chuī面不寒杨柳风,正是踏青的好时节,西子湖畔的这方林子便显得分外热闹,积年栽下的桃李杏在润泽的空气里绽放着娇嫩的粉白淡红,似张张笑嫣。
之谦,将毡子放在那棵树下可好?青青指着一棵老杏树,含笑相问,娇美如那枝头的花。
只要你喜欢便好。之谦只温和的笑,在一旁看着妻子指挥家仆铺陈毡毯,摆放瓜果。
青青蓦然心动,回过头来寻他,只见一袭黑衣似水而无光,静静的立在这一树粉白的杏花间是如此突兀的存在,却有种诡异美感,极简的绝艳。
这个男子从来只着黑衣,自他们成亲那日起,无论chūn秋冬夏雨雪冰霜,唯一的异色便是悬在腰间那一方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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