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字謩又恭恭敬敬低头,转身,慢慢离开。琥珀望了一眼这个老管家的身影,他年纪老迈,约莫也有六旬出头了,为何整整一个山庄,却不jiāo给其他年轻人来打理,还要让这个老人家劳心劳力?
不过,这原本是皇家才能来的避暑山庄,能够成为这其中的管家,想必一定有什么厉害的来头。
他年纪很大,头发眉毛都白了,倒是没有跟爷爷一样的白须,声音也很是低沉,琥珀隐约觉得这里面有些奇怪不对劲,却一路走了许久,也不曾想过到底有什么不对劲。
等她抬起眼眸,从思绪之中抽离出来,已经看到一座庭院,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最中央一间屋子么?琥珀回想着金管家的话,走前两步,这个庭院空dàngdàng的,琥珀扫视一眼,才发现角落里的石桌旁,却坐着一个人。
一个男人。
他的年纪看起来至少也有五旬出头,但头发半百,黑色发丝掺杂其中,眉毛却是浓黑,留着胡须,身材伟岸,一身宽大的灰色袍子,面前摆放着一盘棋局。
光是看看这个男人的身影,没有接触过他的眼神,琥珀就觉得他的气势,跟一般人太过不同,那种压抑人心的紧张忐忑,也不知道为何只看一眼,就觉得很难喘气。
男人的对面,明明是空白的,每一个对手坐着。
他也在跟自己对弈?
这个习惯,倒是跟南烈羲很相似,琥珀安静地想着,没有移动脚步,默默观望。
“既然来了,就过来看看,我该走哪一步。”
那个男人,突然说了句话,语气里面是颐指气使的味道,似乎不管身后出现的是谁,都必须走前去替他解围。
“打扰你下棋了,不过我不是很jīng通——”琥珀朝着那个身影笑了笑,平淡地回应,正想转身,却突然看到他转过头来。
“过来看看,也许你能帮忙也不一定。”男人却还是固执,他的面色,隐约让琥珀有些心惊肉跳,怎么说才好?
这个男人的表情好平静,但他的眼神,却充满戾气。
“我觉得,黑子该走这里……”琥珀盈盈走过去,纤细指尖,捻起一颗黑子,落在某一处,她轻声说道。
“这条路有些危险吧。”中年男人无声冷笑,似乎对琥珀的下法,有些不太苟同。
“险棋才能略胜一筹,五步之内,白子是没办法赢得,这一步只是拖延时间,我平日不太下棋,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琥珀挽唇一笑,态度虽然谦卑,却也让这个男人的眼底,划过一道幽沉。
他取了一颗白子,步步紧bī,果然五步之内,黑子总是可以逃过一劫。
他的面色,越来越难看了,蓦地大手一挥,翻掉整个棋局,仿佛他若是无法战胜黑子,他就心情不佳。
琥珀被他的yīn晴不定吓了一跳,不自觉退后两步,不就是跟自己下棋吗,为何总是把胜负看得这么严重?爷爷说过,对弈只是一种理清思绪,放松身心的消遣啊,既然是消遣,何必耿耿于怀?
“黑子走的可是一条死路,拖延时间也等不及别人来救,难道就能活了么?”中年男人牵动嘴角,露出一丝有些诡异的表情,往琥珀踏近了一步。
琥珀瞪大眼睛,握紧了裙子,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她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只是一句话,谈着方才的一盘棋,竟会令她想起那血腥可怕的一夜……一阵寒冷窜过她的身体,她眼看着那人慢慢地接近自己,一声惊慌的尖叫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为何她隐约有种感觉,这个人口中的黑子,是自己?
她拖延时间,求的韩王的庇护,但复仇毫无端倪,难道就能一辈子安稳地活下去了么?
“唉啊,韩王妃,你怎么在这里啊,韩王都来了,快随小的去见他吧!”金字謩低沉缓慢的声音从小径上传来,他脸上满是慈善的笑。
石桌旁的中年男人,微微蹙眉,摇晃着手中的金色纸扇,却无法消减他一身的寒意不善,他一边端详着琥珀,一边踏入亭子,看也不看老管家一眼。
“退下吧!”老管家带着琥珀走到大厅,吩咐着,挥了挥手,根本没有察觉到气氛有异。
琥珀的眉头轻轻蹙着,方才的画面总是纠缠自己的心,让她觉得不那么简单。那个男人是谁?
这幽兰山庄的管家进来说话,他一眼都不看,相反,态度傲慢,仿佛他才是这个山庄的主人!别的人,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官宦之家,在他眼里只是毫不相关的客人一般从容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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