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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珀在漫长的奔跑途中解下身上的冲锋枪,不由分说的扔向了跟在一旁的何建国怀中。何建国是背过火箭筒的人,不怕负重,这时就挎起两支冲锋枪,继续撒腿狂奔。及至他们终于追上段家军大部队时,段珀真是快要累死了。
咬牙鼓起最后一口气,他发疯似的从侧面冲向段提沙所乘的敞篷吉普车,而后效仿父亲往日的举动,抬腿一个跨栏便越过车门跳进了车中。
一头扎进段提沙怀抱里,他喘成一团,嘴里弥漫起了滚热的血腥气,仿佛要把一颗狂跳不止的心脏呕吐出来。段提沙顺势将他搂在怀里,一手用力抚摸着他的后背,一手合在他的后脑勺上。掌心温热cháo湿的,是他儿子的汗水渗透过了短短的头发。
噢噢他口中发出了低沉的、无意义的声音,仿佛是想要安抚儿子。儿子的肩膀是多么的单薄呢,他怀疑自己一把就能攥碎老虎的细骨头。
在经过一场长达半天的伏击之后,父亲的拥抱显然是很让段珀感到安慰。在气息渐渐平顺下来后,他抬起头面向段提沙,很得意的用手比划了一个打枪的动作:爸爸,我把那帮游击队全部消灭掉了!
段提沙笑着对段珀做了一个鬼脸,又把面孔埋向了他那肮脏的胸前,水牛似的哞哞叫了两声。
段珀抬手拍了拍父亲的肩膀,声若洪钟之余却又带有一点撒娇的意味:爸爸,我厉不厉害?!
段提沙侧过脸来贴向段珀的胸膛,隔着一层脏衣服蹭来蹭去,用呻吟一般的声音yīn阳怪气的答道:哼我的老虎真是厉害极了!
段珀毫不温柔的把段提沙推搡开来,气吞山河的又说道:爸爸,不要和我耍赖,我很饿!
十分钟后,段家军队全体立正,就地扎营休息。因为他们如今已经越过了泰缅边境,所以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过夜之时也不是那样心惊肉跳了。划分区域搭上了棚子,又安排哨兵在四处站了岗,炊事班们就开始埋锅造饭的忙碌起来。
片刻之后饮食齐备了,段提沙和段珀在一块gān燥地方盘腿坐下,各自端着一饭盒肉汤泡饭大嚼——这父子两个算是全军中的顶尖人物,所以处处都受优待,肉汤里还掺杂着罐头食品和一些碎木耳。段提沙低下头,呼噜噜的只是往嘴里扒饭,而段珀手端着滚热的饭盒,忽然想起许久之前自己押运鸦片去寮国,沿路上张启星就是这样打点自己那一日两餐的。如今饭盒里装的还是永久不变的肉汤泡饭,可张家兄弟却是杳无音信了。
要真是死了,那到也罢了,段珀总算是可以跟着一起死心——可那两兄弟活得好好的,是叛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