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龙公子翻过书页轻叹道,他这位同窗好友虽是饱读师书,贤聪之名远播京城,惹来太后钦点入宫胜任天子帝师,可一离的书本和大道理就成了三岁的娃娃,俗世的做人道理却是半点未通,“你可知道你向唐三小姐求亲那日得罪了谁人?”
“齐大圣?”
“呵呵.什么齐大圣.假名而已.”
“果然小人,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父母赐名也可乱易,难怪如此无赖泼皮.”
“无赖泼皮?梁大人,他可是当今太皇太后的嫡亲外孙,齐南王世子,封爵九千岁的托孤辅政大臣.见官大一级呢.”
梁幸书合上书目,眼帘低垂,沉声问道, “他就是你经常提到的那位名声低劣献媚太后的’齐公公’?他到西余城做什么?”
“哟?你还记得我给他取的俏皮小绰号?我想,多半是太后之命让他出宫办事.天子甚幼,太后垂帘,他身为太后左右手,跑腿的活肯定少不了他的.”
他略微一停,复又续道, “至于为何要停留西余还挑上唐三小姐,我看,多半是想整整你我吧.你别看他平日吊儿郎当,可京中官员调派,在他肚子里自有一笔帐.来试试即将担任小皇帝帝师的你是敌人还是自己人很必要啊.你要堤防他些,别让他再注意唐三小姐,毕竟你要上京作官,还得仰他鼻息.总不能学我一样,把老婆留在别处不带走吧?”
“……”
梁幸书并非不晓世事,只是读书人的孤傲性子放不开自己去尘土里滚,乍听那一副bào发户相的齐大圣便是当今太皇太后的外孙,他顿时明白这朝堂里是何布局.
早年,祖皇帝宫曜凰为定番邦,迎娶番邦小公主,换来和平几十年.可是大概连先祖皇帝也不会想到,当年这位尚在吃奶,毫无意识就嫁作皇后的番邦小公主会在他百年后压制住年幼皇子临朝垂帘,手腕十足,gān练老道,培植外戚,削弱皇权.
也许因为先祖皇帝性情太过张扬霸道惟我独尊,继位的小皇子从小便畏首畏尾,懦弱怕事,从不敢在先祖面前有所逾越.先祖故去后,连向太后要回大政的话都不敢提.硬是让番人太后临朝数十载,直到英年病故也没尝过亲政的甜头.
如今小皇帝继位,那太后更是有借口霸恋皇权.
早听白龙马说过,这宫家天下摇摇欲坠.朝堂里,外戚派和亲皇派斗的厉害.
如今看来,尽是像齐天笙那般太后走狗才能得志.
梁幸书正低头蹙眉思索着的朝堂的风云变幻,完全没注意迎面走来的人,那人也并不躲避,垂首就与他撞了满怀.
他抬起头来看清来人,顿觉得过意不,敛目作揖赔礼道, “四小姐.”
唐四甜惊呼一声,水瞳低垂抿口,好似尴尬得无法自处,良久才挤出一丝笑,福身甜道, “梁哥哥,怎么还是这样不小心.在甜儿家走道也能发呆.摔着了怎么办?”
“多谢四小姐提醒,是小生无礼莽撞了.”
“恩,梁哥哥是很无礼又莽撞.”
“四小姐?”
“若不是,又怎会如此对待甜儿.招惹了甜儿又向三表姐提亲.”她眸儿水光闪烁,悲色溢出,移开视线不愿看他,“梁哥哥如此急噪,可是要去找三表姐商量婚事?”
梁幸书深知自己理亏,不作辩解点了点头.
“那往后梁哥哥便是甜儿的表姐夫了.”她迈着莲步轻挪柳腰,拉开与他的距离, “既是这层关系,就该避嫌,从今往后,甜儿是不能再同梁哥哥如此说话了.或者说,往后若没当着三表姐的面,甜儿都不能与梁哥哥说话了.梁哥哥保重.”
简单的几句话被唐四甜勾勒得像生离死别,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浸染湿意,可那呆书生根本不解其中深意,不但不知开口婉拒,还对避嫌二字听如圣旨,目不斜视地垂眸直看地板,生怕唐突了自家小姨子.她泪汪汪的jīng湛演技被全然错过.
白牙咬住红唇,唐四甜心有不甘.
这呆书生越是迟钝越是不开窍,她就越不甘愿.凭什么在这愚木脑袋面前就吃不开,那只知道靠别人点播的三表姐却得他心意?
若是没有齐公子,他压根也不会多看三表姐一眼,早就成了她石榴裙下俯首之臣!
“既然如此,梁哥哥好生与三表姐商量婚事,甜儿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唐四甜金莲缓移,经过梁幸书身边.
一只眼熟的木簪顺着罗裙裙摆滚落,砸在梁幸书始终低垂的视线里.
这不是他前些日子亲手jiāo给三小姐的发簪吗?
唐四甜一见簪子落地,慢条斯理地玩身将簪子拾起,轻轻chuī开灰尘,转身要走.
“四小姐.刚才那簪子可否借小生一看?”
“呃?这簪子怎么了?”
“四小姐.若小生没看错,那是小生送于三小姐的定亲之物,怎会在四小姐手里?”
“是三表姐的东西?怎么会.梁哥哥怕是看错了吧.这簪子可是甜儿在齐公子的院落里偶尔拣到的呢.”
“齐公子?四小姐怎会认识他?”
“哦…”她惊觉自己失言,掩口吐舌, “梁哥哥,对不住.甜儿知道你与那齐大圣公子有些口角,所以没告诉你.前些日子齐公子手臂受伤,三表姐托甜儿去帮他上伤药,这才认识了齐公子.”
“三小姐与那齐公子……是熟识?”
“呃?梁哥哥不知道吗?三表姐和齐公子可是患难之jiāo,前些日子齐公子不知何故遇刺,三表姐还替他挡了一刀.可能是不打不相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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