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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希提,只有贵族男子才能学习读写。
所谓的贵族,就算不是一族的大汗,也至少得是乌尔坚王庭册封的千户长。
伯颜自然够不上资格。
他虽然是个跛子,却比任何人都更渴望出人头地。可惜他注定上不了战场。若是普通人,只怕也不会把主意打到文书上去。但是伯颜并不是个平凡的孩子。他的见识比大多数成人
81、小黑 ...
都要深远。
从帖木儿围剿马贼开始,他便知道日后吉木萨需要一个会写字算术的人来管理商贩,而贵族们只怕不屑这种琐事。
因此发现邵敏能读会写时,他毫不犹豫的便拿出自己仅有的筹码,换取她的教授。
这个孩子聪明得有些过分了,邵敏教完了计数,又教二十四个字母。等元清回来的时候,伯颜已经能写简单的句子了。
希提语是拼音文字,刚刚创造了一百年不到,形音没多少脱节,基本上会说便会写。只是古代表音字母没那么科学,伯颜说的也不是纯正的乌尔坚官话,这才增加了不少难度。
邵敏一面给他纠错,一面笑道:“改天我给你弄一本《法典》,那是范本,你可以拿回去读。”《法典》是希提的正史,从神话时代记录到希提王国的建立,多少有些史诗的性质,是当初创造文字后写下的第一部典籍。
伯颜咬着笔头,含糊道:“我用不着读那些,只要会写字会算数就可以了。”
邵敏道:“我怕làng费了你的聪明。若你日后只当个管仓库的小官,博忽还能打你。”
伯颜斜眼望了望她,“那你指望我当什么?”
他这个眼神挑衅意味明显,邵敏见多了元清的楚楚可怜,竟忘了孩子还有不驯的一面。乍见了忍不住就笑着按下他的头,压迫般狠揉一通,“给我乖一点。你想当什么,我才不管。你只要把我教你的学好了就行。”
晚饭的时候,元清略有些心不在焉。
邵敏早告诉他,她今天会接待客人,是小黑原先的主人,一个男孩子。但是元清没想到,她会收学生。
来希提快三个多月,希提语元清也能说的不错,但是依旧不会写——并不是天赋所限,而是他根本一直只把自己当暂居的客人。
就算不当皇后,邵敏依旧可以做很多事,而且乐在其中。
可是如果不当皇帝,他想做些什么?
文人说,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他以为自己丢了皇位便能抛开责任。但是当帖木儿告诉他元浚的所作所为时,他才明白自己并不能真的放下来。
天下不一定非要在他手里走向极盛,但若他活着,也不能无动于衷的看着在别人手里乱起来。
但是——邵敏真的愿意跟他回去吗?
自娶了邵敏,他还不曾见她这么开怀、肆意的笑过。
82
82、小黑(下) ...
大雪封山足足有四个月,一直到第二年三月里,才有冰雪融水从女神山上蜿蜒而下。
雪化了,吉木萨的chūn天也在一夜之间到来。从河岸到荒原,chūn风chuī过了玉门关,满目都是柔嫩的草色。天高树低,一望无际。
牧民们再次忙碌起来,伯颜来邵敏这儿上课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帖木儿已经开始和元清商议边关互市的细节,元清听多说少,任他怎么引诱都不表态。帖木儿十分无奈,揉着皮囊子问他:“你有没有点给人做俘虏的自觉?”
元清送他一颗白眼球:“没有。”
帖木儿气得拽了邵敏说:“我抓了个祖宗回来。”
结果被小黑一口撕掉半条裤子。
短短三个多月时间,小黑已经从巴掌大长到半人高。依旧是憨厚到蠢笨的模样,眯着眼睛耷着耳朵,肥壮的身子安稳如山,轻易不会动一下。
用元清的话说,简直笨得一头羊羔都能轻易欺负了它。
邵敏自家的儿子不嫌孬,只笑说这是“大智若愚,大勇若怯”。
她说着玩儿,帖木儿却若有所思,非要叫小黑跟他家巴图比试一场。
邵敏自然不答应——帖木儿家小黑那个哥哥,虽也是一般憨厚的长相,但眯着浑浊的蓝眼睛看人的模样,分明与帖木儿如出一辙的yīn险。小黑这种好人家的孩子,铁定不是对手。
不过帖木儿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手的,邵敏这里搞不定,gān脆带了巴图到小黑面前晃dàng。兄弟两个对上了眼,忽然就都不动了。
南采苹筹备着建官市,这两天一边看图纸选地方,一边犯愁人才。邵敏闲来无事,便去给她帮忙。
官市规模不小,几乎占了半个吉木萨。
吉木萨是牧民吃饭的地方,虽他们对南采苹不友好,南采苹却也没有夺他们饭碗的意思,因此不想占太多牧场。
但这么大的规模,离水源太远了显然也不行。
她纠结来纠结去,邵敏给她指了好几个不错的位置,却都能找到否了的理由,显然是钻了牛角尖。邵敏知道她是急着缓和跟牧民的关系,迫切想做成什么事——她始终不愿过于依附帖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