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二皇子。”我抿唇,微微勾了个笑容,“再是肃律朝堂,终比不上十载清苦,他国为相的艰难。这倾覆一国之功,只怕不是他人一两件功劳能相提的。”
“呵呵呵呵。”他笑着,身子前倾,“世袭王爷之位?”
我凝重点头,“永世受袭。”
他端起面前酒盏,凑上唇边,“我在这西北之地近二十年,已有些眷恋……”
“这本是您的封地,只是您远居西北,着实让人牵挂,不如向东再移百里,让吾等挂念时不用千里奔波,您说可好?”我噙着同样的了然,询问他。
他没有立即答复我,而是垂敛下目光,不再给我探究的机会。
大厅里一时沉默,只有他偶尔放下酒杯轻敲桌面的声音,还有酒注入酒杯时的清脆,再无半分其他声响。
“为什么这个时候请我回朝?”他的口气中带有几分质问,还有……肯定中的猜测。
以他的jīng明,我如此大的诱惑只为让他回朝,又岂会没有疑惑?
我迟疑了下,思量着有些事情该不该说。
厅外,有人远远的站定,俯首恭立:“王爷……”
易南天眉头一皱,“我说过不许任何人打扰,难道没听到我的吩咐吗?”
那人瑟缩了下,有些为难的抬头,“王爷,有,有人求见。”
“不见!”易南天一口回绝,“我正见贵客,替我回了。”
“可是……”那人期期艾艾,看了看我,鼓起勇气开口,“那人自称是大皇子殿下。”
什么?!
刚才被酒激起的暖意一瞬间滑下,从头冷到了脚,我的表情凝结在脸上,就似这数九寒天里的冰雪,冷硬非常。
大皇子殿下,此世间除了他,还会有何人?
易清鸿本人亲来?从陪都一路直奔西北边境?我怎么没收到半点讯息?
千里之遥,易承烈的眼线竟无一人发现。如此路途,他居然比我启程还早,比……易承烈对六大家族动手时还早便动身了。
脑海中念头千回百转,我陷在自己的沉思中,耳边传来易南天的笑声,“既是一家人,那便请进来吧。”
抬眼,正对上易南天若有所悟的眼神从我身上抽回。
手指,在桌下悄悄紧攥成拳。
易南天雄踞西北十余载,手中兵马上十万,大有不服朝堂管束之态。求他回朝,岂是三言两语,一点点的利益可以哄骗的?
世袭王位,百里城池相赠,在他人看来或许是天恩浩dàng,可在求其助夺皇位上来看,又多么的微薄。
我以易清鸿幕僚的身份出现,本想让他对易清鸿的条件不满,转而在易承烈处得到更大的好处而相助。
现在,那个人却出现了。
门口,一道人影清俊行来,银白的大氅在身后翻飞,绒毛圈围中,是优雅贵气的容颜。
浅绛色的衣袍将他自那方冰雪世界中独立出来,清晰的勾勒出他的形容,玉带金丝绦围腰,白玉带钩下坠着jīng致的狻猊,艳红色的穗子在行走间飘逸抢眼。
那坠子,好眼熟……
眼见着人影越来越近,官靴撩动了衣袍的下摆,还是那么的飘逸,那么从容。我看到,那眉眼间平和的微笑,依然有着三月chūn风的温暖,平息了身边风雪的chuī袭,淡漠了那份寒冷。
金色撒在他的肩头,发丝几缕飘动,软玉雪白,簪在他的发顶。
“我只想告诉你,这簪子是凝卿亲手簪上去的,我这一生都不换了。”
心口的闷疼,在见到他身影的那刻起,就像一只手,开始不停的拉拽撕扯,扒开那往昔的伤口,一点一点的抠挖着。
我一直冷静的坐着,望着他的脸,想要告诉自己,直视过去才是真正的考验,考验我能否在他出现时做到真正的平静。
无论有多疼,我都必须忍,一定要忍。
当那簪子带着阳光晃过我眼底的时候,我终于慢慢闭上眼,别开了脸,不愿再看。
终于,还是无法面对。
与他jiāo战尚未开始,我已在这一回合中,完败。
88 温柔如剑 制敌伤己
他的脚步渐近,心头的抽疼也渐紧,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无法形容的空白,无法抑制的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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