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住。
我现在已经在N城,敲了半个小时也没人开门。你在哪里?
海雅突然感到一阵恐慌,隔着千里之遥,她可以在电话里充满勇气地说要搬出去,要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可是一旦与家人面对面,她觉得自己的勇气正在迅速流泻。
我在学校宿舍。她勉力维持声音的镇定,我搬去宿舍住了。
爸爸似乎松了一口气:N大宿舍?你现在起chuáng,我马上过去接你。
海雅听出他语气里异乎寻常的紧张,而且好像是跟自己的事qíng并不完全相关的那种紧张,一时有些奇怪,问:出什么事了?
嗯电话里说不清楚,是书林出事了,现在人在医院。沈阿姨和谭叔都赶去医院了,你也跟我去。
谭书林住院了?海雅一头雾水,印象里他身体一直特别好,几乎连感冒发烧都很少有,会折腾到住院,难道是什么大病?还是说出了车祸?
她赶紧起chuáng梳洗,换了身衣服回头吩咐杨小莹:帮我跟经理请个假,今天临时有事不能去上班了。
才六点!杨小莹愕然,你去哪儿啊?
我家人来了。
海雅推门飞快下楼,刚到楼下,就见一辆黑色奥迪缓缓驶来,车门打开,爸爸在里面朝她点头:上车。
这明显不是的士,也不可能是她家或谭家的车,谭家生意做得比较大,估计是谭叔在N城相识的朋友借的,能开进大学校园,想必有点背景。司机在前面把车开得飞快,爸爸神色凝重,问她:书林搞了个酒吧的事你知道吗?
海雅想起他得意洋洋领自己去看的那家又破又小又偏僻的酒吧,默默点头。
爸爸眉头皱起来了:你知道怎么不说?!这么大的事,你居然替他瞒着!
海雅无话可说,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缉毒大队的人四天前把书林带走了。爸爸揉了揉额角,说酒吧里贩卖软xing毒品,书林是酒吧责任人之一,剩下还有个外族人目前正在全国缉拿。贩毒这种事,抓住了从没有轻判的说法,好就好在警局有记录,是书林自己报的警,你谭叔正在找上面的人,看能不能弄个戴罪立功的说法。
海雅倒抽一口凉气,贩卖软xing毒品!她猛然想起那天苏炜找老维问话,提起麻古的事,老维当时赌咒发誓绝不会再弄这些,这种人的话果然不能当真。谭书林的酒吧才开几个月,生意就那么好,原来古怪出在这里。
可是贩毒跟住院又有什么联系?谭书林好好的怎么去医院了?
他被缉毒大队的人审了整整四天。爸爸好像有些避讳谈这个话题,现在有生命危险。
生命危险?海雅有些被吓到了,那个不可一世狂肆张扬的谭书林?这四天他到底遭遇了什么?被毒打被nüè待吗?
事实证明,谭书林受到了bào力对待,肋骨断了两根、部分脏器有不明程度的损伤、左边小指骨有裂痕、颅内轻微出血、以及身体各个看不见部位的瘀伤。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封闭治疗室里,浑身都cha着管子,唯有脸部gān净整洁没一点伤痕,如果忽略他过于惨白的脸色,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似的。
沈阿姨隔着玻璃死死盯着他,哭得快要窒息,因见海雅过来了,她眼泪流得更凶,抓着她的手连声问:海雅,到底出什么事了?到底怎么回事?弄酒吧的事,为什么你们一个字也不说?
海雅依旧无话可说,她默然看着封闭治疗室里的谭书林,心里隐隐有些愧疚,还有点难受。如果当初她早点跟爸妈说酒吧的事,大概一切也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再如果她当初没有嫌麻烦,而是把老维会贩卖麻古的事跟谭书林说清楚,他也可能不会走到这一步。
他所犯下所有任xing的、放肆的错误,并不值得用生命作为代价偿还。
沈阿姨在哭,谭叔在角落里打电话发火:我不管这些!现在我只确定一点!他是主动报的警!他还受到nüè待!现在有生命危险!何况酒吧工作人员也做了口供,他根本就没参与贩毒的事!这件事你能说就这么算了?!他要真死了,也是白死?!
【提示】:如果觉得此文不错,请推荐给更多小伙伴吧!分享也是一种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