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暮色时分,房间中尽是昏huáng。窗外有冷风呼啸,炉火旺盛的屋中仿佛乍然冰凉。
我抬头看屋顶的雕梁画栋,涩声问:怎么样你才能不娶赵佑仪?
秦敛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轻声开口:玉陀,当年在苏国,你恨不恨我?
恨这个字,区区几笔,要想雕刻在心头,却没那么容易。
我想我真的是除了容颜之外一无是处,就算当年在苏国知晓那仅剩三年光yīn,我只怨过命运,怪过天意,却不曾想过秦敛才是个中始作俑者。
我心软,懦弱,连恨意都无法凝聚。这样一个苏国公主,真是一无是处。
我说:那你呢,你当初喂毒给我,有没有后悔过?
他看着我,轻轻地道:我悔不当初。
这便够了罢。
我自从见到秦敛后,向上苍祈求过许多东西。秦敛离开苏国都城时我希望能再见到他,后来云郁真的给了我这个机会,我便希望能尽快嫁给他,再后来来到南朝,我在国宴上与秦敛重逢,又希望我们能长长久久,百年好合。
所求过多,越来越飘渺不切实际。许是老天终究不耐,于是将一切愿望一并收回。
如今国境bī迫,我和秦敛真正陌路,我不敢再索求太多,只祈求今晚他能对我稍微保留几分真话和良心,尽管明日祸福难定,今晚他说他悔不当初,那么我接下去的决定也就不会后悔。
我微微闭眼,道:刚才你还没来,我在想,不算苏国那段时间,我和你相处总共才七个月。再刨去中间你领兵边疆和会见群臣批改奏折等等的时间,假如我睡着之后无知无识的时候也不算,还有冷战那几天也不算,那我和你真正在一起,只不过短短几天光yīn。
我如今看着他的目光想必十分贪婪,几乎要将他的每分每毫都记在心上:我很后悔,我们那几天为什么要冷战呢?明知道会有今天,那时候竟然还有闲情闲心去冷战。
我现在想,我当初就应该像小白跟在我脚边一样跟在秦敛脚边寸步不离,他入睡时我也入睡,他起chuáng时我也起chuáng,他写字时我就磨墨,他吃饭时我便舀汤,就算粘得再烦人,也总好过如今的回忆屈指可数,瘦骨嶙峋。
他的眼睛背着烛火,依然是难以描摹的深邃暗沉的黑。秦敛微微动唇,忽然伸手揽住了我。
我被他紧紧搂在怀里,耳中传来他极艰难吐出的两个字:玉陀。
我眼前已经被泪水模糊得看不清,嘴唇也抖动得有些说不出话,半晌才断断续续开口:你是南朝的国君,我是苏国的公主。可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他说: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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