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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蝉神色未变:娘娘过誉了。
慕仪冷哼:只是女史好大的派头,既有这等手艺,方才便应亲自本宫梳头,怎的却派了那笨手笨脚的贱婢过来?是觉得本宫不配你亲手服侍么?
莫蝉手下动作未停,恭敬道:娘娘多虑了。奴婢这区区雕虫小技,本不配入娘娘慧眼。只是娘娘方才责罚了整个帝都近年来‘导引术’练得最好的梳头娘子,奴婢无奈,只能勉力一试,唯愿娘娘不要动怒,伤及凤体便好。
慕仪水葱般的指甲轻扣光滑如镜的妆台桌面:你是说,本宫方才是借题发挥,故意要处罚那贱婢了?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感叹娘娘心地仁善。纵是心有所图,也不忍对无辜之人妄下狠手,不然,直接将那婢子杖杀庭下,不怕事情不能传到娘娘希望传到的人耳中话未说完便觉面上一痛,似有水珠滑过,朝镜中一看,却是被纯金护甲掷中,划出一道血痕。
她没有伸手去碰,只是顺势跪下,道:奴婢妄言,冲撞了娘娘。请娘娘责罚。
头顶沉默良久,终于传来一个似恨似恼、咬牙切齿的声音:跟你的主子一样,貌似纯良,腹藏鸩毒。
她伏地而拜:奴婢惶恐。
行了行了。本宫不要你伺候。给我滚下去。
莫蝉迟疑了片刻,见慕仪黛眉一挑,似乎又要发作的样子,终是道了声诺,弓身退出了寝殿,思绪一时百转千回。
陛下此前特别吩咐过,说皇后娘娘心思深沉,要格外注意她的每一个情绪动作,不可轻忽。自己原还想着,若是她事事顺从,一无作为还需打起十二万分jīng神小心应对。如今看她先是数番讥诮折rǔ于己,再借机当庭杖责宫女,给那计中之人示警,反倒稍稍安心了。皇后娘娘固然有几分计较,只是陛下既已布好这个连环大局,又怎会猜不到她的这些手段呢?
也因此,她本不该放她一人在殿内,如今却实在不好太过违逆她的意思。看陛下的态度,自己若惹得娘娘太过恼怒,他心下也会不快。
既如此,还是顺着她一些吧。反正暗中也有影卫在监视着殿内,出不了什么岔子。
慕仪从铜镜里看着那个淡静的身影逐渐远去,唇边终于带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