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钦佩,佩服她的手段。短短几个时辰,令人对她印象大好的同时,也能令人真心与她相处。这种本事,一般人还真学不来。比如你,你嫁给子书遥这么久了,有和哪个夫人交好吗?”
呃……还真没有。
“看来温贵妃,这次是捡到宝了。听说安采萱以前是书院女夫人,怪不得懂得对症下药呢。”反正江词对安采萱是满口的夸赞,好像找不到一丝坏处一样。
顾七不以为意,她觉得一个人总得有缺点,要是太完美,反而是一种伪装,好好的人,为何要伪装呢?事出反常,必有妖啊。底下丫鬟都在讨论三皇子侧妃如何如何,二皇子妃卫泠雪坐不住了。她身为礼部尚书的女儿,从小礼仪周到是别人学习的楷模。
卫泠雪这一胎是一波三折,怀得很是辛苦。顾七让她好好养胎,什么都别操劳,不然孩子保不住。卫泠雪认为,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嫡长子,就算那些妾再怎么受宠,也越不过她的孩子。所以哪怕暗地里知道南婧在收拢人心,卫泠雪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不得不忍下来。
可这一次,她忍不住了。
南婧管理府上仅仅有条,又会收拢人心,而且子书泽还时常去她房里。这才那些见风使舵的下人看来,南婧这个侧妃可比卫泠雪要有前途得多。所以一时忘记,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东西也敢克扣。
卫泠雪每日晨起要喝燕窝粥,而且要是新鲜的燕窝。这次卫泠雪院子里的人去取燕窝粥,厨房的人居然说没有新鲜燕窝,只有昨日的。二皇子府可不穷,怎么可以让二皇子妃喝昨日剩下的燕窝呢?一打听才知道,每日给卫泠雪准备的燕窝粥全部被人送给南婧了!
“真的是太过分了!”姚儿气得脸色铁青,“娘娘现在怀着身孕他们就敢这么做,还真把我们当软柿子捏了!”
香草扯扯姚儿衣袖:“你别这么大声,被娘娘听到动了胎气可怎么好?”
娘娘上次就是因为南婧过门动了胎气,孩子差点就没保住。如今更是要谨慎小心,一切以孩子为重。
“不行,此事一定要告知二殿下!”姚儿觉得自己家娘娘刚嫁给二殿下的时候,二殿下对娘娘可温柔体贴了。怀了还是,二殿下更是高兴。如果知道侧妃如此欺负正妃,二殿下一定会心疼的。
“什么事要告知二殿下?”卫泠雪扶着腰走了出来,今日的燕窝粥迟迟没来,两丫鬟还在外面窃窃私语,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所以她走出来看看,正好听到了这句话。
姚儿和香草对视一眼,姚儿笑道:“府上说今日管事的偷懒,忘了采买燕窝,害得娘娘没有燕窝粥吃,这事一定要告知二殿下,让二殿下把人给换了!”
卫泠雪神色淡淡:“你跟了我这么久,是不是说谎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再说了,管事的偷懒,就算要换也是找掌家的那位,怎么就要找殿下了?”
姚儿一脸无奈,只好把事情真相说了。
香草眼眶红红:“娘娘,侧妃真的太猖狂了。”
卫泠雪冷笑:“我们这位侧妃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如此容易被抓住把柄的事她才不会去做。不过是底下人闻音知雅意,替她做了罢了。走,我们去会会这位侧妃。”
卫泠雪来到南婧院子的时候,她刚用完早餐准备收桌子,看到林飞雪还愣了一下,忙起身:“姐姐,你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
卫泠雪瞥了一眼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桌子,上面乘燕窝粥的碗已经空了。待姚儿扶她坐下之后,卫泠雪才开口:“妹妹第一次掌家,有些东西疏忽也是难免。既然喜欢吃燕窝粥,让他们以后多做一份便是。免得底下的人紧着你这边,忘了我那边。我倒是没关系,就是肚子里的小殿下想吃,可不能饿着他。妹妹觉得呢?”
南婧闻言一脸惊讶:“这燕窝粥是姐姐的?”说完一脸愧疚,“妹妹实在不知道,委屈姐姐了,我这就让下面的人再做一份。”
“妹妹开口最好了,毕竟我这个正妃已经使唤不动他们了。”
“姐姐想多了,这只是他们一时疏忽。”
“今日是小疏忽,明日就是大疏忽了。再说了,是真的疏忽还是故意为之,你我都心知肚明不是吗?”
“姐姐说什么,妹妹听不懂。”
南婧一脸笑意,挑不出丝毫错处。卫泠雪起身,正欲说点什么讽刺一下。
子书泽走了进来,看到卫泠雪随口来了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卫泠雪一愣,只觉得心有点疼,不由得冷笑:“是臣妾不该来,打扰殿下和侧妃了。”
子书泽皱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殿下很清楚是什么意思不是吗?”卫泠雪眸中含泪,无声的控诉,看得子书泽有点心疼。
南婧忙开口柔声道:“是妾身的疏忽,没有及时管理好底下的人,害得姐姐受了委屈。”
子书泽皱眉,南婧管理府上管理得挺好的,莫不是卫泠雪刁难?想到这,子书泽拉着卫泠雪的手,柔声道:“你现在怀着身孕,就不要操心这些事了。顾七不是说了吗,要你好好养胎。有什么需要的,你和南婧说,不要累着自己。”
这话看着是担心卫泠雪身子,话里话外不是提醒她让她不要插手府上事物吗?她要是还不插手。她都要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
“殿下,厨房里的人将本该给臣妾的燕窝粥给了她,我就不能问问吗?”
子书泽皱眉:“来人,厨房管事的是谁?马上换掉。皇子妃的膳食得仔细着,饿到了本殿下儿子,剥了你们的皮!”
卫泠雪只觉得又气又急和子书泽说不清楚,他是做大事的人,哪里懂得这些弯弯绕绕。卫泠雪怕自己再待下去不但会让子书泽以为她得理不饶人,还会自己动了胎气,忙应付了几句就离开了。南婧在众人身后低头浅笑,跟她斗,卫泠雪还真不是对手。
顾七翻看着手中的账目,突然看到日期,明日是二月十四,聂枫的生辰。想起以往聂枫生辰,都缠着顾七给他礼物,现在……顾七垂眸,上次之后就一直没见过聂枫了。
老管家培养出来的新管家叫唐深,一个沉稳的青年。
唐深站在顾七面前。视线放在顾七衣角,道:“王妃,王爷吩咐准备您十日后的生辰。您是想大办还是小办?”
二月二十三,是顾七的生辰,和聂枫隔着九天。
顾七想了想,正欲说小办,突然想到江词的话,话音一转:“不用办太大,我待会让桔梗拟几个名单,你负责宴请。”
“是。”
顾七起身换衣,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她与聂枫都是朋友,朋友生辰,不能连礼物都不准备。
马车在经过一条长街的时候被堵住了,因为前面出现了一点事故。顾七想着她要去的地方就在前面不远处,便下车准备和桔梗一起走过去。
但顾七没想到,前面发生事故的当事人之一就是聂枫。
聂枫此时一脸阴沉,一个娇俏的妇人和一个两岁的小孩抱着聂枫的腿哇哇直哭。别担心,这不是什么认亲的事码。
“求求你,让我见见你姐姐,求她给我们母子一条活路吧。”
聂枫的姐姐聂晴,前段时间发现夫君代勤琢在外面养了外室。骄傲如聂晴,自然不会罢休。吵着让代勤琢将外室处理掉,不然就合离。代勤琢自然舍不得合离放弃聂家这样大的靠山,所以给了外室一笔钱让她离开。
这外室生了一个儿子,心早就活跃开了。聂晴嫁入代家四年,才生了一个女儿。外室生的儿子就是长子,只要能进代家,肯定能母凭子贵。
所以外室想方设法到京城,正好碰到聂枫,就拦住他想把事情闹大。
聂枫从没遇到过这种事,简直打不得骂不得。母子二人保住他的腿令他根本就走不掉,此事要是处理不好,又对姐姐的名声有损,真是令人头疼。
就在他快压抑不住自己脾气的时候,顾七的声音简直像天籁般来解救他了。
“你口口声声说求他姐姐给你一条生路,他姐姐是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吗?”顾七居高临下的看着妇人,表情浅淡。
林氏害怕这样的眼神,犹犹豫豫道:“我为代家生了儿子,他们现在要赶我走,这不是断了我们母子的活路吗?儿啊,我们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林氏抱着儿子痛哭,围观群众纷纷面露不忍。
“你是从何而来?”
“云州……”林氏不想回答顾七的问题,总觉得这女子眼神太过精明,能轻易看透人心。
“从云州来京城,并且顺利找到聂枫,你经历的时日应该很多吧?可你身边并无任何狼狈,证明代家给你的报酬很是丰厚,做戏最好要做全套。”
众人被顾七一提醒这才发现端倪了,孤儿寡母风尘仆仆来京城,并没有所谓的狼狈。反而穿得整整齐齐,长得白白嫩嫩,这可不是没有活路的样子。
林氏被揭穿有些恼羞成怒:“你懂什么!代勤琢就是一个负心汉,抛妻弃子的混蛋!”
聂枫忍不住了,寒声道:“你算什么妻?我姐姐才是明媒正娶的妻!我姐要是想对付你,以我们聂家的手段,你交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你还不知足,胆敢污蔑我姐的名誉,真当我聂家是吃素的吗!”如果一开始聂枫说这样的话,免不得给别人一种仗势欺人的感觉。但在顾七揭穿了她的谎言之后,众人只会觉得这女人不知好歹了。
林氏找不了麻烦只好落荒而逃,拥堵的道路渐渐恢复常态。
聂枫频频朝顾七张望,想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记得你的剑穗该换了,你想要什么颜色的?”顾七指着面前几种颜色的绳子。顾七想了很久不知道该送啥礼物,干脆就送个剑穗吧,亲手做的也是一种心意。
聂枫看了顾七身上衣服一眼,指着一条绳子:“浅绿色吧,好看。”
“你喜欢穿黑色的衣服,浅绿色可不相配。红色吧,挺好看的。”
“红色好看你为什么从来不穿红的?”聂枫随口问了一句。红色光鲜亮丽,那些小姑娘都喜欢穿。他可从来没见顾七穿过红色,就连嫁衣他都没机会见到。
顾七缓缓收拢手中的绳子,垂眸浅笑:“衣服而已,看得顺眼就行了。”哪个小姑娘不喜欢穿红色呢,可是一看到红色衣服,顾七就想起那一幕,鲜血染红白色长裙,触目惊心的一幕。
“好了,明日生辰我再给你。”
聂枫嘴角一软:“那我就期待着了。”
晚上,子书遥看到桌上红色的剑穗,笑道:“这是给我做的?”
“不是,这是给聂枫的生辰礼物。”顾七从子书遥手记接过剑穗,放入一个小巧的锦盒之中。
子书遥有些吃味:“我都没有。”
顾七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我人都是你的,你还想要什么?”
嗯,满足了。子书遥顿时开心得不行,保住顾七就亲了一口。反正这个人是自己的,不就是一个剑穗吗,算是看聂枫可怜赏给他了。
顾七以为聂枫生辰最多请几个好友在家热闹一下,等看到一院子的莺莺燕燕有些惊住了,看来聂枫二十岁还不成亲,容韵心急了。
江词肚子越来越大,顾七就不让她走动了。所以今日顾七只把礼物送给聂枫,就准备离开了。
“雪亲王妃请留步,”容韵笑容得体的走过来,亲热的拉着顾七的手,“今日你可不许走,待会儿还需要你保媒呢。”
“保媒?”顾七挑眉,心里多少有了一点猜测。
容韵指着不远处一个粉衣女子,道:“这是容家的嫡女,容念。想让枫儿对你彻底死心,你就亲自保媒吧。”
顾七皱眉:“聂夫人,你不觉得这才残忍了吗?”
以前喊她伯母,现在喊聂夫人,看来是真的生气了。不过容韵不在乎:“长痛不如短痛,你若不想保这个媒,那我不得不怀疑你对枫儿还有什么念想了。”
“聂夫人,请注意你的言辞!”她现在是雪亲王妃,这种言论传出去怕是要翻天了。
“王妃这是心虚了?”
顾七冷笑:“激将法对我没用,谁都没资格逼我做我不愿做的事。”顾七说完转身离开,她不会给聂枫保媒的,那对聂枫来说太残忍了。她是想聂枫放弃她,找个好女孩过日子。不代表要用这样极端的方式。
她不喜欢容韵,太强势,强势到根本不管子女的意愿。比起宋有思,容韵并不是一个好母亲。
见顾七走了,容韵才缓缓松了一口气,只要顾七对聂枫没那念想,聂枫单相思也做不了什么。
容念走过来,容韵的手臂:“表姑母,她就是枫表哥心心念念的女子吗?”
容念是容韵表妹的女儿,容韵姓容是随母姓,所以容念与聂枫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比起周于然的女儿周晓霜,容韵自然是中意容念。
“没错,就是她,你觉得如何?”
“气质很好,就是看起来不太好相处。”
“顾家都是这样的性子,顾七随她师傅的性子,更是随意。这样的女子,不适合枫儿。念儿,枫儿以后就由你照顾了。”
“表姑母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枫表哥的。”
“小七!”聂枫骑马追了上来,“我听说你脸色不好看的离开聂府……是与我娘起了什么争执吗?”
顾七撩开马车窗帘,小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没有,今日是你的生辰,你娘准备了很久,快回去。”
“小七……”
“府里还有事,我先走了。”顾七说完放下车帘,马车越走越远。聂枫的心也越来越沉,随后恢复面无表情回府。
容韵拉住聂枫的手,不容拒绝的拉到人群面前,道:“今日除了是聂枫生辰外,我还要宣布一件事。”说完拉着容念的手,“这位容小姐,即将成为我聂家儿媳……”
“你能不能不要决定我的婚事!”聂枫甩开容韵的手,彻底爆发。
容韵笑容有些破裂:“聂枫,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比什么时候都清楚!”聂枫说完转身就走,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为什么容韵就不能给他一点自由?在乎一下他的意见?
好在今日宴会宴请的都是聂家交好的人家,这些人也不会将此事当做笑话传出去。若是一般的姑娘遇到这种事怕是要羞愧欲死,但容念除了一开始有些惊讶外,并没有什么不能忍受的表情。反而反过来安慰容韵道:“表姑母,枫表哥若是这么容易妥协就不是他了。他喜欢顾七那么多年,一时半会儿肯定接受不了没关系,我可以等他。”
容韵刚刚被伤的心顿时一股暖流涌过:“好孩子,你一定会是我聂家儿媳,除了你,不会有第二人选。”
容念笑容温暖,很是治愈。
今日之后,聂枫搬离了聂家,独自住到了外面。反正他现在是禁卫军统领,离开聂家一样可以活。
子书泽啧啧称奇:“这聂枫还真是个情种,顾七都嫁人了,聂枫还不死心。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他母亲闹翻,真是令人意外。”
子书遥垂眸看着手中的书,不置可否。
子书泽视线落在子书遥脸上,道:“非愚,你就不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聂枫为了顾七,与你对着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