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一早收到那份传真,刚刚拿给周总看,结果却害你挨骂。”‘喔。’我恍然大悟,‘没关系,这本来就是我的迷糊造成的。’“你很迷糊吗?”‘嗯。’我有些不好意思,‘怎么小心都没用,于是常发生状况。’“你唸错我的名字也是迷糊?”‘对对对。’我用力点头,‘那是迷糊,不是故意乱开玩笑。’“哦。我原以为你是个轻薄的人。”‘不不不。’我开始激动,‘我不是。’“那就好。”她微微一笑,“以后多小心,别再迷糊了。”‘是是是。’我的个性是如果要qiáng调讲话时的语气,就会把一个字重复唸三遍。
“你的头发是自然卷吗?”在我们一起走回各自的办公桌时,她又问。‘这个……’我用手试着压下像飞檐般翘起的头发,‘我的睡相不好,起chuáng后也没梳头,刚刚又抓了几次头发,于是就……’难怪我觉得整个人好像要飞起来,原来我的头发已像鸟类展开双翼。“原来如此。”她坐了下来,用手指了指,“你的办公桌在那边。”‘喔。’我实在是尴尬到不行,刚好头发像鸟,于是飞也似的回到我的办公桌。
虽然今天挨了老总的骂,不过由于曹小姐主动跟我说话,算起来心情还是有赚头,而且赚得不少。“以后多小心,别再迷糊了。”曹小姐这句话说得真好听,我在脑海里不断倒带,多听几遍。我也盘算着下班时搞不好可以跟她一起搭电梯下楼。最好电梯突然故障,把我们困住,她应该会因为害怕而哭泣。“想哭就到我怀里哭”,这是瘐澄庆的歌,也将是我对她说的话。可是一到下班时刻,我突然想起头发不知道服服贴贴了没有?赶紧到洗手间理一理仪容,出来后她已经下楼了。我只好改唱张学友的“回头太难”。
走出公司大楼,一面走一面想着亦恕和珂雪的故事。他们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呢?如果珂雪总是望着窗外,亦恕又如何与她有所jiāo集?搭讪吗?不可能。亦恕是学科学的人,他知道氢分子是藉由燃烧而跟氧分子化合成水,而不是氢分子主动跑去跟氧分子说:“让我们结合吧。”所以,该如何让氢分子燃烧呢?
正在伤脑筋之际,仿佛听到右边传来细碎的“叩叩”声。转头一看,那个学艺术的女孩正在咖啡馆内用手指轻轻敲着落地窗。她朝我笑了笑,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她点点头。我右手推开店门,左脚刚跨进,突然想起今天并没有打算要喝咖啡。于是动作停格。
“嗨,学科学的人。”她指了指她桌子对面的位子,“请来这里坐。”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老板,感觉老板像正等着老鼠走出dòng口的老鹰。而我就是将头探出dòng口的老鼠。算了,喝杯咖啡也无妨。我双脚走进咖啡馆,老板也同时飞过来。我坐在她对面,跟老板点了一杯咖啡,然后问她:‘有事吗?’
“我想跟你说一件事哦。”她的语气很开心,眼神水水亮亮的。照理说她常过度使用眼睛来观察东西,眼神应该很锐利才对。可是她的眼神却柔软似水,好像微风chuī过便会产生阵阵涟漪。‘什么事?’“我这几天画画的灵感,像雨后chūn笋般出现。”‘那很好啊。’“你知道吗?”她眼中波光潋滟,“你就是那场雨。”说完后她笑了起来,连笑容都是柔柔软软的,让我想起去年尾牙摸彩时抽中的蚕丝被。
我的个性是如果女孩子当面夸奖我,我就会很尴尬。现在应该不只是尴尬,我猜我一定脸红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种因尴尬而产生的麻痒感,在四肢间快速流窜。“我真的很感激你。”‘好好好。’我赶紧说话以免她继续说下去,‘不必客气了。’“我该怎么感谢你呢?”‘你把那些chūn笋分一半给我就行了。’“好呀。从现在开始我画的每张图,你都可以看。”‘喔。那就多谢了。’“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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